正当他得意之时,只觉得眼角瞥到一缕紫色的亮光。
厉承先想要扭过头去看清楚,但那缕紫光迅速放大,再放大,直冲着他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厉承先惨嚎起来,身上雷光缭绕,疼的满地打滚。
空气扭动了一下,一行人整整齐齐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杨司令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厉承先,别来无恙。”
厉承先瞪大了眼睛,被电的惨嚎不断,殷灵毓控制了雷法的力度,他头发被电的根根竖起,身上也开始散发焦糊味,但还不致死,于是极力求饶道:“放过我啊啊啊!我…我知道鬼子的情报———我知道横路的很多事情!停下!停下啊啊啊!”
“你是说他吗?”殷灵毓把半死不活的横路嘉一郎拎出来给他看了看,然后粗暴的塞回小玉瓶里。
厉承先叫的更惨了。
横路嘉一将军都被抓了,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不对啊这谁啊?!怎么还有耳朵和尾巴啊?!
谁来救救他!
“画地为牢”之下,没有人能救他。
灰三爷毫不顾忌,往他刚才的位置一坐,对着饭菜挑挑拣拣。
“啧,这小鼻子吃食,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凉哇哇的,连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东西还这么少,啥玩意儿!”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端起一个还没被掀开的汤碗,凑到嘴边咕咚喝了几大口,毕竟这大冷天的,能有点热汤水下肚总是好的。
“这米是咱东北米,挺筋道,就是这盘子,老是乐意用这花里胡哨的……”
厉承先根本没力气反驳,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直往殷灵毓脚底下滚:“神仙……神仙奶奶你放过我吧……”
殷灵毓嫌弃的拉着祐暖暖跳开。
还有力气求?
再加一档!
厉承先被杨司令等人盘问出都对组织造成了哪些破坏后,干脆利落的处死了。
众人再次离开。
哈尔滨平房区附近。
天色渐暗,这里离平房区还有段距离,是片秃树林子,荒无人烟。
灰三爷这次神色郑重,深吸口气,把外边儿裹的厚棉袄扒了,里面是提前穿好的神袍,腰间挂着腰铃和兽骨串,赤着脚站到了雪地上。
真冷啊!
刚才就应该再把那劳什子清酒也灌两口!
杨司令和赵司令谨慎的分别在两边,举着枪为她们把风。
祐暖暖把一直拎在手里的文王鼓和武王鞭拿好,出马请仙是需要由大神和二神两人共同完成,一般是大神身穿萨满服,腰系腰铃请神上身,而二神负责执鼓拿鞭,边敲边唱,从请神,礼神,用神,送神,祐暖暖得给师父当帮兵。
殷灵毓看着灰三爷赤脚踩雪,眉头微蹙,给他打上一道法诀,灰三爷觉得暖和了些,感激的冲她笑笑,祐暖暖站定方位,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
“咚——咚咚——咚——”
那鼓声初时沉缓,如同沉睡的地脉被唤醒,带着一种古老而荒茫的节奏,伴随着鼓点,祐暖暖声音清亮,此刻也带上了几分沙哑苍凉的韵味。
“有三皇我这神帮兵,七里要搬八里兵,九里牵过这个马缰绳,大门悬灯二门要挂红!我这接动人马接动神兵啊——”
灰三爷随着鼓点开始踏步,起初只是简单的挪动,但随着鼓声渐急,越来越快,腰铃激烈碰撞,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哗啦啦”声响。
“接动来大报马,二灵通!爬山之虎穿地龙!快嘴之脸学舌精,千里眼,耳顺风!各个山崖道口把信儿通!”
“今日我应邀点兵!一点胡家为教主!二点黄家为先锋!三点点滴常蟒巳蛇为战将!四点点得下世鬼主姥姥清风!”
“老仙啊!这才两耳何赛你视听,帮兵今日要点兵!点来了,这天上飞滴雕门将,地上跑的虎狼兵!点动着水里游的鱼兵单虾蟹啊,那么个顶个的有神通!”
殷灵毓起手掐诀,而仪式已经到紧要关头。
“老仙家稳坐云端听我明,今日非是寻常看事问吉凶!”
祐暖暖嗓音拔高,唱腔已经有些嘶哑:“那倭寇邪魔占我土,血染黑水腥了风!今日要请仙家发雷霆怒,点起兵马破牢笼!”
灰三爷张开双臂,一双小眼睛涣散后凝聚幽光,用一种非人的,尖利刺耳的声音接上了祐暖暖的唱和。
“咚!!!”祐暖暖用尽全身力气,敲下了最重的一记鼓点。
鼓声落下的瞬间,万籁俱寂。
然而,这寂静只维持了一息。
紧接着,四面八方,由远及近,响起了令人头皮炸裂的“窸窣”声!
黑暗之中,先是几点幽绿,赤红的光点亮起,然后是几十点,几百点,几千点、几万点……那是无数双老鼠的眼睛!它们从地洞、从树根、从石缝、从一切可以想象的角落里涌出,褐色的,灰色的,黑色的,大大小小,汇成一股股溪流,再汇聚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滚向前的浪潮!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就在此时,殷灵毓将敕令打出,以她的力量,放大了灰三爷的力量。
九条尾巴在她身后舒展,金光与月华萦绕她周身,紧接着,周围的树林里响起了更为沉重的奔跑声和翅膀扑棱声。
野兔,狐狸,獾子,甚至平日里胆小的狍子,此刻都红着眼睛,如同赴死的战士,从藏身处冲出,跟随着鼠潮的方向,天空中也开始汇聚黑影,乌鸦,麻雀,乃至几只冬季罕见的苍鹰,它们发出凄厉的鸣叫,盘旋着,然后如同轰炸机般朝着平房区的灯光俯冲而去!
灰三爷站在浪潮的源头,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这万千生灵共有的意志,他不需要再舞蹈,再吟唱,殷灵毓以她的道行强行拔高了他的位格,让他短暂地成为了这片地域的灵主!
平房区的鬼子彻底陷入了混乱。
枪声,爆炸声,惊恐的呼喊,建筑玻璃被撞碎的脆响,野兽的嘶吼,啼叫……
探照灯的光柱在汹涌的兽潮中徒劳地扫射,往往刚照亮一片区域,立刻就被更多的身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