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皆传陈掌门有天人之资,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玄真上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长安,良久之后,才沉声道:
“我青城派自东汉张道陵祖师开派以来,至今已历七百余年,从未向任何人低头!陈掌门若要动手,我青城上下唯有奉陪到底!”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继续说道:
“不过,老道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前番之事,我已调查清楚,青城与陈掌门的恩怨,皆尽起于我派弃徒季成。”
“陈道真陈师弟是季成的娘舅,他亲自出手为外甥报仇,虽有不妥之处,但也在情理之中…如今他人已死,老道在此向陈掌门赔罪了。”
说着,玄真上人竟真的向陈长安深深一揖。
这突如其来的认罪让殿内众人皆是一惊,一名青城长老忍不住站起身来:
“师兄!此事…”
“住口!”
玄真上人挥手打断他,重新望向陈长安,继续道:
“至于老君山之事…罗霄师弟并非是为陈师弟报仇,而是…陈掌门在涿州杀了我派外门长老寒松子,以及十余位青城内门弟子。”
陈长安还未回答,一旁的黄蓉忍不住站了出来,冷声道:
“哼!陈道真在京都拦路,要杀我夫君,被我夫君反杀也是活该!那寒松子更是可恶,我夫君本不欲与他为难,他却带着那些青城弟子结了剑阵,妄图杀我夫君为陈道真报仇!”
“我夫君不杀他,难道站着等死不成?”
黄蓉话音落下,殿内针落可闻。
“唉。”
玄真叹息一声,道:
“江湖恩怨,你杀我,我杀你…此间之事,如何说得清?寒松子等人死讯传至,我青城上下震怒,掌门师兄这才派遣罗霄师弟前往老君山…”
“待到罗霄师弟身死道消,我青城便没有再针对陈掌门…青城与逍遥两派的恩怨,若是不能了结,只怕还要死伤更多,我青城不欲再追究此前种种,只是不知陈掌门意下如何?”
陈长安看向玄真,见他神色诚恳,眼中并无惧色,想了想,问道:
“贵派余沧海现在何处?”
玄真一愣,这才想起来余沧海为了一己之私,灭了福州镖局满门,而那福州镖局唯一的少爷似乎拜入了逍遥派。
“掌门师兄得知余沧海所作所为,已经将其逐出了青城,那松风观也被封禁…此时他在何处,我确实不知。”
玄真又看向彻元等人,众多青城长老皆是摇头,没人在意那余沧海的行踪。
陈长安见他们确实不知道余沧海的行踪,也就没有过多为难,还是等以后林平之练武有成,再让他手刃仇人吧。
这般想着,陈长安便向青城众人道:
“陈某此番前来,正是想与青城派化干戈为玉帛,青城传承日久,与我逍遥派又都是道门,若无先前的误会,理应守望相助才是…”
此言一出,殿内许多长老如释重负,连侍立的道童都悄悄松了口气。
玄真上人眼中闪过喜色,连忙示意道童更换新茶:
“陈掌门深明大义,掌门师兄闭关之前,也言及青城逍遥同道,不应大动干戈…”
双方本就是你有情我有意,都不想在为之前的恩怨纠缠,此番说破,顺水推舟之下,各自有了台阶,也便定下了。
压在众人心头的大事解决,殿内气氛随之一轻。
众人饮茶聊天,说起青城逍遥两派的过往,江湖上的趣事,倒也其乐融融。
正寒暄间,青城后山突然传来阵阵雷鸣,整座老君阁都微微震颤。
玄真上人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来不及打招呼,便冲出了殿外。
“是掌门师兄闭关之处!”
青城一众长老也都微微慌乱,赶出殿外,陈长安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起身离开了大殿。
来到院中,见青城众人都飞身跃上了殿顶,陈长安等人便也运起轻功,来到了一处大殿顶端,向西南方向看去。
只见西南方向的后山处,天穹黑云压顶,雷龙翻滚,轰鸣阵阵。
一股磅礴的气息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天空中乌云密布,却又有金光穿透云层,落在那后山一处。
这等天象变化让众人都是吃惊不已,陈长安眉头微皱,轻声道: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怕是李掌门要破境天人了!”
“怎么声势如此浩大?当初外公突破时,好像并无这等异象,莫非他比外公更强?”
王语嫣噘着嘴,似乎有些不服气。
陈长安见此,轻轻握住王语嫣的手,解释道:
“你忘了那日暴雨?师公当日突破,领悟的大逍遥,大自在之道,坠尘泥而不滞,入江海而不溺,便如雨水一般,无始无终,方为逍遥。”
“师公并未闭关,本就是见暴雨感悟逍遥之道而突破,自然和光同尘…而这李掌门主修剑道,又修道法,道心通明,能引动异象也实属正常。”
“就是。”
一旁的黄蓉压低声音,小声道:
“你忘了夫君?他练刀法,突破时一刀斩出了半边天的火烧云,这老道士突破天人,弄点金光又怎么了?”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后山方向爆发出刺目白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斩苍穹!
那剑气并非寻常锋芒,而是裹挟着道门独有的神韵与古朴气息,竟将周遭的空气都卷出了扭曲的涟漪。
“轰!”
剑气触及黑云的刹那,紫电雷龙如受惊的兽群般狂舞。
但见那道剑光如犁庭扫穴般劈开厚重云层,先是撕开一道细长裂缝,紧接着雷暴云团竟如破布般向两侧翻卷,露出上方湛蓝的天穹。
与此同时,一道长啸声传遍青城山,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了李静虚的唱诗声:
“千载青城悟老聃,剑镌道炁证真参。”
“今日斩云开玉宇,一引风雷化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