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血液里都有共和的精神,就像我们骨头里都有梅毒。我们是民主的,也是梅毒的。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关于梅毒这一疾病在巴黎到底有多泛滥,简单来说,在19世纪后期,梅毒专家阿尔弗雷德·富尼耶估计巴黎大约有15%的人感染梅毒。
倘若简单追溯一下源头的话,那么这一疾病据说最早是由伟大的探险家和卑劣的残暴者哥伦布从美洲带回来的,他们夺走了美洲的一切,也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来自美洲的复仇,即一种名为梅毒的疾病。
梅毒这一病症在发作后往往会模仿许多病况,并且会给患者带来非常长久的折磨,经常反复发作,初期的症状暂且先不提,一般到了末期的时候,许多患者都将会精神错乱与瘫痪,而在这之前,常常出现短暂不受约束和不寻常的行为,这就是疯狂的预兆。
而据说患者在发疯之前,梅毒会经常给予“奖赏”,在这一阶段患者常常会有充满创意的兴奋喜悦、感觉活力充沛、兴致高昂。以至于19世纪末,人们普遍认为梅毒可以制造出天才,虽然案例很少。
当然,以这个得病的比例来看,似乎不是得了才能变成天才,而是放浪的天才们往往更容易得这玩意。
但硬要说的话,莫泊桑算是一个例子,据说他在梅毒末期之前平平无奇,在即将进入末期之后却是思如泉涌,然后就此在法国文坛成名。
值得一提的是,莫泊桑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害羞的年轻人,后来却很喜欢吹嘘他的爱情生活,这让他和福楼拜一样成为了圈内人的大笑话。莫泊桑宣传他可以连续二十次那啥,而且有一次在证人的见证下,他在一小时内同六个妓女那啥。
但是很遗憾,莫泊桑的传记作家罗伯特·谢拉德认为这些故事全是莫泊桑年轻时吹牛逼混乱编造的。
而莫泊桑的老师福楼拜同样得了这种疾病,福楼拜抽象的地方则是在于他不仅嫖,而且还在去埃及旅行的时候嫖男,并且还将这些事情写进了自己的游记当中。
总而言之,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都没有什么去跟大仲马老师一起快活快活的想法,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大仲马老师还真以为米哈伊尔单纯就是不好意思让他请客,因此直接伸出他有力的大手拉着米哈伊尔的胳膊就要走。
不得不说,法国牢大大仲马的力气确实很大,米哈伊尔被拉的没招了那是直接就伸出一只手扒住了一旁的门框。
米哈伊尔:“.”
怎么刚来巴黎就要遇到这种事.
好在是一通解释下来,大仲马老师总算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准备换到一家好餐厅请米哈伊尔吃上一顿地道的法国菜,不过看他的表情,他似乎是有点怀疑米哈伊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且还稍微嘀咕了一句:“奇怪,那你的朋友屠格涅夫为什么说你身边的贵妇一天换一个,根本不重样,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事的”
米哈伊尔:“?”
当米哈伊尔的目光落到屠格涅夫的身上的时候,屠格涅夫也只能是尬笑着解释道:“你知道的米哈伊尔,法国人就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倘若没有艺术化的修饰,你的名声又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快呢?”
由于听起来确实有点道理,米哈伊尔姑且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既然大仲马已经邀请了,那么米哈伊尔在同《世纪报》的老板又聊了一会儿,并且约好了下次一起吃饭之后,这才跟着大仲马一同朝某家餐厅走去了。
而在米哈伊尔走后,迪塔克却是依旧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看仲马先生这个样子,这位年轻人似乎刚来巴黎就能同那些文学界里的大人物接触了?
好像也正常,毕竟那位屠格涅夫先生对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不过与此同时,米哈伊尔有一点让他感到格外惊讶的是,这位年轻人似乎真的并不打算只在巴黎写写什么科幻赚赚钱,而是真的想在巴黎阐述一下自身的文学理念?
一个俄国人,在巴黎,想阐述文学理念?
这三样东西光是连在一起就会让迪塔克感到无比的荒谬。
这位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在巴黎赚赚钱不好吗?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激进的人啊!
不过他若是只阐述他那关于“科幻”的理念,风险肯定就要小上许多,毕竟这样的理念似乎只是为法国贡献了一个新的类型,之后说不定还有许多作家能靠着这一新奇的类型发发财,甚至说倘若这位年轻人在法国多待个几年,他想在他身边聚集起一些追随者也并非很困难的事情。
只要一个人身上有利可图,那他身边总归是能聚集一些人的。
但是倘若他想针对浪漫主义这种根本性的东西发表一些什么看法,估计就真的会面对:“臭外地的?你们俄国人也配谈文学?”
当然,之所以思考这些东西,主要还是迪塔克确实担心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可能会影响到《世纪报》的销量。
不过又想了想米哈伊尔刚才提出的想要去拜访一下雨果先生的想法,迪塔克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可能他只是有着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的莫名的自信吧,但是再怎么样,他还能在雨果先生那里大放厥词不成?
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温和的
当迪塔克琢磨着这件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餐馆,虽然大仲马对未能带米哈伊尔去快活快活这件事感到遗憾,但是挑选合适的餐厅让客人吃上一顿地道的好菜同样是大仲马的拿手好戏。
而由于大仲马是这家颇为豪华的餐厅的常客,外加他交友很是广泛,因此他刚一进来,很快就有店员和偶然遇到的熟人跟他打招呼,即便是那些陌生的客人,也依旧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看!是仲马先生!”
大仲马在同这些人打过招呼之后,也是很快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邀请米哈伊尔坐下,在驾轻就熟地点上了一大堆菜,大仲马很快便饶有兴趣地同米哈伊尔攀谈了起来。
因为那些或真或假的传奇事迹,大仲马确实是对这位年轻人很有兴趣,甚至有时候都想以这位年轻人为原型写一个在俄国翻天覆地的故事了!毕竟跟他有关的那些传闻确实很有传奇色彩。
当然了,米哈伊尔对于大仲马同样很有兴趣,于是两人一时之间确实是说了很多话,而既然米哈伊尔确实挺喜欢大仲马老师的《基督山伯爵》以及其它一些作品,那么话里话外难免就流露出了推崇的意味。
对此大仲马确实是乐得不行,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位平民出身的俄国年轻人都称得上一句天才人物,而这样的天才人物都喜欢他的作品,那岂不是又让他的作品大大增光了?
高兴之余,大仲马也是又想到了米哈伊尔最近又推出了一部很受广大读者欢迎的作品,因此眼见米哈伊尔的推崇确实是真心实意,很快,在周围不少人的注视下,大仲马老师便颇为性情地一拍桌子,等到有更多的人看过来时,大仲马也是指了指自己以及米哈伊尔,然后大笑着说道:
“恕我直言,米哈伊尔,在今天,在整个巴黎,也就只有我和你的连载能够让整个巴黎的读者都来追读了!”
米哈伊尔:“?”
法餐厅里论英雄?
还不等米哈伊尔有所反应,餐厅里的不少人却是因为这股动静纷纷朝他看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几句琐碎的议论:
“米哈伊尔是谁?他竟然能跟仲马先生并列?”
“我看是奉承话吧?不过奉承一个年轻人干什么?”
“仲马先生口中的这位米哈伊尔莫非正是前段时间报道了很多的那位俄国作家?他来巴黎了?这样的话,一个绝好的新闻标题就这么诞生了!我等下回去就要将它写出来!”
对于顺便抬了米哈伊尔一手这件事,大仲马确实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帮忙推荐别人以及别人的作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上新闻?
巴黎的很多作家们怕不是巴不得天天上新闻!
而米哈伊尔在听到了一点议论后虽然觉得多少有些难绷,但他来巴黎确实不是来当小透明的,因此调整好心态后,米哈伊尔又跟大仲马说了一些闲话,接着很快就谈到了一件正事:
“仲马先生,请问您是否见过玛丽·杜普莱西?”
“玛丽·杜普莱西.”
听到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大仲马的脸色多少是正经了一些,接着便有些奇怪地打量了米哈伊尔一眼说道:“你是说茶花女,玛丽·杜普莱西吗?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字?米哈伊尔,原来你不是不愿意去,只是眼光格外的高.”
“这您实在是误会我了。”
眼见大仲马老师对某件事还是念念不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的米哈伊尔只能是赶忙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关于剧本上的事情。”
“剧本?”
听到这的大仲马更为惊讶了:“莫非你还是一位剧作家不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屠格涅夫说过此事?不过也对,一个天才的作家也很容易就是一个天才的剧作家,他往往只需要将他的稍作改编便可。
但是恕我直言孩子,如今的戏剧界想要闯出一点名堂甚至还远比其它领域困难得多。
我相信你一定听说过伟大的雨果的名字,就连他的戏剧《卫戍官》,在1843年上演时都被观众喝倒彩而遭到失败。当然,那确实是一个有些糟糕的剧本,但也已经能看出这一行的不易,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在规劝完之后,大仲马终究还是回答了米哈伊尔的问题:“当然,我认识她,因为我的儿子前些日子有一段时间跟她往来的缘故,我们还见了一面。
说起来这位极美的姑娘托我的儿子跟我见面的原因也是因为戏剧上的事情,她那时是想进剧院当演员,她们这些女人呀,没有一个是不梦想当演员的。不过没过几天她就改变了心意,因为当演员要吃苦,研究剧本、排练、上台表演,有一大堆事要干.
而她们现在只需每天下午两点起床,梳妆打扮,到森林里散步,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消磨掉一个晚上,或者是到别人家去,这远比当演员要轻松。
所以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或者是听我的儿子谈起她了。”
“原来是这样”
米哈伊尔在将大仲马所说的这个消息记下来后便没再多说什么,而眼见大仲马对于这个话题的兴趣不高,米哈伊尔也是赶忙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而正当两人重新开始谈笑风生的时候,一旁的屠格涅夫却是忍不住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米哈伊尔。
关于米哈伊尔会不会写剧本的事情他其实也不知道,但屠格涅夫确实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一旦他询问了米哈伊尔这件事,米哈伊尔大概率会伸出他那两根该死的手指,然后谦虚地微笑着说道:“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于是屠格涅夫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为好,等着看米哈伊尔接下来的操作就行了。
而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菜也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或许是因为豪爽的缘故,大仲马点的菜几乎都快塞满了整张餐桌。
眼见屠格涅夫的眼神有点怪异,大仲马也是大笑着解释道:“男人首先要拥有一副好胃口才能拥有更多东西,我的胃口可是相当好,请尽管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后,大仲马也是看向了两人问道:“你们的胃口怎么样呢?”
“还行。”
屠格涅夫回道。
接着他便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他便看到米哈伊尔略带矜持地比划了一下道:“还可以,能吃一点点。”
看着大仲马在那里大笑着摇头的屠格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