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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先知、预言和世纪难题

    1848年,一场革命风暴横扫欧洲。暴力革命发展速度惊人,很快就席卷了巴黎、米兰、威尼斯、那不勒斯、巴勒莫、维也纳、布拉格、布达佩斯、克拉科夫和柏林。激进的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自由主义人士推翻旧政权,着手建立新的自由秩序。

    从欧洲范围来看,如此大规模的政治事件自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来尚属首次,也是1917年布尔什维克革命之前欧洲规模最大的革命运动。

    ——《1848革命之年》

    在世界近代史上曾发生以及将要发生许多大革命,但很少有哪一场革命会像1848年欧洲大革命这样传播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如此的广泛。

    从后世的眼光来看,1848年欧洲大革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必然事件,但对于正身处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在雪崩真正发生之前,往往只有寥寥一些人能有所预感。

    革命对于身处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并不罕见,毕竟有革命老区法国在,指不定哪天这个国家就能给欧洲其它国家整出一个大活。

    可在米哈伊尔这里,他口中的革命竟然能席卷整个欧洲?

    欧洲有如此多的国家、如此多的地区,他又怎敢如此笃定地判断这样一场恐怖的革命将在整个欧洲发生?

    总而言之,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未有明显感受的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米哈伊尔,而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危险分子,并且将会说出更多骇人听闻的话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微微一笑,并未作过多的解释,而是很快就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

    关于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的政治倾向,果戈理基本上是一个笃信宗教的老保,茹科夫斯基大致来说则是一个保守的人道主义者。

    他们有着他们自己的性格、人生以及如何对待世界、看待世界的观念,更多的话其实不需要说。

    之所以稍微提这么一下,还是因为此时此刻还未登基的亚历山大二世并没有什么对农奴制采取行动的想法,唯有后来随着时局的变化以及亚历山大二世周围人对他的影响,他最终才下定了解放农奴的决心。

    这方面茹科夫斯基同样发力了,后来1848年欧洲大革命发生之后,茹科夫斯基在同样爆发了革命的巴登大为震惊,与此同时,他也满怀忧虑地向亚历山大二世写信,建议他解放农奴,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俄国革命的发生。

    米哈伊尔也准备在这方面产生一定的作用,因此当下确实可以稍微铺垫一下,有着这样的预言,想必等到时候他的预言变为现实之后,他说话的份量也会稍微重上一些。

    而米哈伊尔的话题虽然变了,但他刚才那仿佛先知一般笃定和深沉的姿态还是停留在了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的脑中。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清醒过来,等他们再听这位年轻人说话时,便发现话题已经变得相当轻松和富有文艺气息,就好像刚才那番危险的话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见到这种情况,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倒是也慢慢放松了一些,于是很快,伴随着他们加入话题,三人的对谈便在一种比较友好的氛围中往更深处展开。

    在聊天的过程中,米哈伊尔也没忘了关心一下茹科夫斯基的身体以及他翻译的诗歌的进展以及出版计划,在得知茹科夫斯基在出版这一块多多少少有些犯愁的时候,米哈伊尔当即就表示道:

    “这点请您不用担心,尽管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一定回到俄国,但也一定能让您的翻译出现在俄国的读者们面前。”

    简单给出一个承诺后,米哈伊尔也是稍稍问了一下俄国文坛老前辈果戈理的写作状态:

    “不知您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们都在期待您的《死魂灵》的第二部。”

    哦?你也期待吗?

    谈到这个话题,尽管创作能力其实已经在衰退的果戈理难免感到焦虑,但面对米哈伊尔的询问,果戈理还是尽量表现出了比较平和的姿态:

    “还算顺利,不过我最近正在构想另外一部作品,这对我来说可能更为重要一些.”

    米哈伊尔:“.”

    果哥,别再写你那几乎引起所有人不满的《与友人书信节选》好吗.

    “我感觉您似乎有些焦躁,您大可以慢慢完成您的新作品,您之前的作品就已经能让您在俄国留下很响亮的名声了,您完全可以慢慢来.”

    关于果戈理深层次的精神危机,一时间肯定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的,但米哈伊尔倒是也顺势捧了和宽慰了果戈理两句。

    而尽管果戈理不愿暴露自己在写作上面的衰退和疲软,但面对米哈伊尔的这些话,果戈理一时间还真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聊到后面的时候,茹科夫斯基也是问了一下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规划,对此米哈伊尔稍微想了一下便道:“我接下来主要是要在伦敦处理一些事情,多半也会在伦敦和巴黎之间往返,如果你们之后来这两个地方的话,请写信告诉我一声.”

    “莫非你还想在这两个地方推出更多的作品?”

    “对。”

    米哈伊尔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不少计划需要完成,接下来我估计得在这两个地方工作很长一段时间。”

    “你要是再这样在这两个地方写下去的话”

    茹科夫斯基在惊讶之余,也是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道:“说不定你在伦敦和巴黎要比你在俄国都更有名了!要小心俄国的读者将你遗忘.”

    “我也寄了回去。”米哈伊尔笑着摆了摆手道:“就是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果戈理:“?”

    这么说你竟然还是三个国家同时进行?

    莫非你一天到晚除了吃饭以外全都用来写了不成?

    短短不到半天的接触便已经给果戈理带来了太多的惊讶,而结合这些东西来看,也难怪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才是俄国文学的未来.

    对于果戈理这些复杂的念头,米哈伊尔并不知情,他只是在最后结束掉这场愉快的谈话之前,便透漏出了自己过两天就走的打算。

    因为米哈伊尔刚才便说了他在英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茹科夫斯基并未过多的挽留,只是让米哈伊尔有时间了可以多来这边走一走,欣赏一下巴登这里的风景和当地的一些特色。

    说完这些后,米哈伊尔便跟这两位在俄国大名鼎鼎的诗人和作家告别。

    虽然时间、行程有点紧,但米哈伊尔还是准备在巴登这里泡个温泉再走,不然的话那还真是有点白来了。

    而当米哈伊尔走后,留下来的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暂时陷入了沉默,并且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过了一会儿,茹科夫斯基便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在真的见了面以后,我才发现他竟然比传闻中还要出色,看来俄国文学的新时代确实已经出现了。”

    面对这样的盛赞的话语,即便果戈理心中多少有些叹气,但他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而等果戈理也走后,重新陷入到了寂静和黑暗当中的茹科夫斯基不知为何,又突然想到了那位温和的年轻人在最开始所做的恐怖预言和描绘的恐怖图景。

    他究竟是一个温和分子还是激进分子呢?竟然如此难以判断。

    想到这里,茹科夫斯基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拿起了纸跟笔,然后用美化过的语言开始描述那个年轻人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预言

    对于这一切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他只是在巴登简单泡了一下温泉,接着就像他说的那样安排起了去往别的地方所需的准备。

    就这样,在一个天气很不错的日子,米哈伊尔正式跟果戈理和茹科夫斯基辞行,在稍稍感慨了一下之后,米哈伊尔便径直朝自己的下一站哥廷根赶去,而米哈伊尔之所以不辞辛苦专门跑去这个地方,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即约翰·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

    高斯的晚年跟牛顿有着很大不同,高斯既拒绝了高官厚禄,也不喜欢官方应酬,在生命的最后二十七年里,他只有一次离开天文台去柏林出席一个科学会议,其余时间仍然徜徉在属于自己的数学天地里。

    正是因为他那难以形容的天才和他的这份专注,高斯本身成果和出于严谨并未选择发表的成果多达四百多项,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定理更是有一百多个。

    而在休息时间,高斯除了对文学作品以及《泰晤士报》等报纸感兴趣以外,他另一个心爱的嗜好便是语言学,为考验自己掌握语言的能力,他63岁的时候开始才开始学俄文,然后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已经精通了。

    他不仅能流畅地阅读俄国的文学作品,还可以用俄文同圣彼得堡科学界的同行们通信,而在1842年,俄国喀山大学第一任天文台台长来哥廷根拜访高斯的时候,还对高斯一口流利的俄语赞不绝口。

    这里的喀山大学正是年少的托尔斯泰目前正在就读的学校,只能说奇特的联系又增加了,想把高斯和托尔斯泰联系起来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有着上述种种条件,再加上回答世界各地的来信和会见登门求教的青年是高斯晚年生活的重要部分,他喜欢倾听青年们谈话,同他们交朋友,因此米哈伊尔在花费了六个日夜终于抵达哥廷根后,他并未遇到太多的波折就已经得到了拜访高斯的机会。

    毕竟高斯确实是一个大宅男,人生的后几十年他连出门远行的兴趣都没有。

    顺带一提,高斯可谓是理财和投资的一把好手,而不同于牛顿在炒股这一块的冒险行为,高斯追求的是一种稳健的理财,即购买德意志各邦国发行的年金债券,主打一个稳健和细水长流。

    与此同时,高斯还会亲自计算和比较不同债券的收益率、贴现率和风险。他利用他那无与伦比的数学能力,确保每一笔投资都达到最优的财务回报。他还有一本详细的账本,记录着他的每一笔投资和收益。

    这样一来,等到高斯去世的时候,他留下的遗产几乎是一个熟练工匠几百年的收入。

    只能说数学这一块确实让高斯老师给玩明白了.

    而米哈伊尔不仅比较容易的得到了拜访高斯的机会,甚至说当米哈伊尔怀着敬意去拜访这位人类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巨人的时候,这位额头高阔、饱满、突出,满头稀疏的银发但眼神格外锐利的巨人,还颇为惊奇地主动用俄语开口问道:

    “您就是那位来自俄国的作家米哈伊尔先生?我似乎在《泰晤士报》上看到过您”

    米哈伊尔:“?”

    高斯都知道我?

    到底是欧洲真的小,还是我米哈伊尔如今真的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就在米哈伊尔陷入到有些巨大的震惊和惊喜当中的时候,确认了米哈伊尔身份的高斯却是兴致更浓,并且再次问道:“为何您会专门来拜访我呢?莫非您也对数学感兴趣或者有些研究?那么您有什么是想跟我交流的呢?”

    米哈伊尔:“.”

    虽然我很想跟您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数学交流,但我对数学的理解除了做题以外真的很难超出加减乘除之外的范围

    米哈伊尔怀着格外沉痛的心情先是诚实地说明了自己的数学水平之后,接着便掏出一张稿纸说道:“我有一位数学家朋友,他有一个疑惑或者说猜想想让您看看.”

    必须要说的是,再厉害的数学家也未必能够全能,而即便他们的兴趣再广泛,他们无疑都有着自己的主攻方向和最感兴趣的领域。

    若是提出的问题跟他们的方向和领域相差太大,他们也很难会花费太多时间去专门研究。

    像高斯的话,太过具体的内容米哈伊尔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相对比较清楚的是,高斯一生都对素数着迷,他对素数分布等有着非常深入的探索。

    而米哈伊尔在将稿纸递给高斯的同时,也是说出了这一猜想的名字:“它叫孪生素数猜想.”

    具体是什么解释起来有点困难,用比较通俗的说法来讲的话,这一猜想与哥德巴赫猜想和黎曼猜想等齐名,并且始终是数论科普书籍或教科书无法绕开的里程碑式问题。

    在这个时间点的话,它还未被人正式提出。

    高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虽然一下子就来了点兴致,但他并未急着开始研究,而是先颇有兴致的跟米哈伊尔聊了一阵,聊到最后,高斯也是问米哈伊尔要了他这位数学家朋友的通信地址,接着便正式送走了已经有些满头大汗的米哈伊尔。

    等到终于闲下来后,高斯才终于是看起了这一格外简短的猜想,最开始的时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许还有些漫不经心,但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认真了起来,神色也凝重了不少,接着他便下意识地摸索起了纸笔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在将这样一个世纪难题送到高斯手中基本上就已经完成任务了,至于高斯老师能不能行,米哈伊尔只能说这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米哈伊尔又拜访了年迈的高斯一次,并且再次确定好了一些需要确认的信息,接着米哈伊尔便准备拍拍屁股离开这个让他满头大汗的地方了。

    坦白说,如果不是这年头照相什么的太过麻烦并且哥廷根这边也没有,那么米哈伊尔真挺想跟高斯老师合张影的

    但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离开哥廷根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还挺顺利和圆满的,于是米哈伊尔便向更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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