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虹提起《奔腾年代》,一旁的副导演诚捷就有点跃跃欲试。
这下张延更头疼了。
诚捷加入圆梦虽然比较晚,但跟张延合作却是最早的,当年管唬拍《头发乱了》他就是副导演。
后来圆梦公司成立之后,绝大多数广告和三分之一的MV都是他拍的,而最近在《一地鸡毛》当副导演,他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
这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不给机会实在说不过去。
可张延想的是给他找个小活儿,而不是拿《奔腾年代》练手。
单从商业角度来说,目前《宰相刘罗锅》的重要性肯定排第一,但《奔腾年代》关系到圆梦年轻一代的集体亮相,而且还开创一个新的剧种类型。
所以在张延眼中,《奔腾年代》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宰相刘罗锅》,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选个更有才华的导演来主导。
诚捷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就是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
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等到杀青宴正式开始之后,诚捷就借着倒酒的机会,主动凑到了张延身后。
“张总。”
他满脸陪笑道:“《奔腾年代》的剧本我看了,写的特好,跟以往的电视剧感觉都不一样。”
张延有些无奈,但毕竟是老兄弟了,怎么也得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于是装作很有兴趣的问:“是吗,你觉得哪些方面不太一样?”
诚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弓着身子在张延耳畔侃侃而谈:“首先我觉得这部片子跟咱们圆梦最合拍的地方,就是它特别适合用插曲烘托气氛!
年轻演员的演技通常差点火候,同时年轻观众也更容易接受新东西,所以用更多的插曲来烘托气氛,应该能有不错的效果——毕竟都说青春如歌嘛。
而咱们圆梦最不缺的,就是音乐了!
另外我抽空模拟了一下,这部剧更适合那种清新明快的滤镜——张总,您也知道,这是拍MTV最常用的镜头画面,这我最熟啊。
还有,我发现这部戏里奔跑追逐的戏不少,这部分如果把固定机位改成手持跟拍,相信肯定能更加突出那种活力与冲动的感觉。
再就是内容节奏上,我觉得可以重点突出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接吻、第一次……”
他洋洋洒洒说了七八条,越说张延心里越是犯嘀咕,不是诚捷说的不好,而是他说太好了。
非但把握到了青春偶像剧的精髓,还把拍摄MV的经历转化为了他自身的优势。
这……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诚捷吗?
等诚捷说完之后,张延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对旁边的张国利道:“张导,这是你教的?”
“哪儿啊,我自己都没这水平。”
张国利看向诚捷的眼神也透着审视,对所谓的青春偶像剧他还有点摸不着门路,但这并不影响他判断诚捷的业务水平。
这些话肯定不是诚捷总结出来的!
诚捷面对两人审视的目光,倒也没藏着掖着,嘿笑道:“其实是张逸白帮我分析的,我感觉说的有道理,所以就现学现卖了。”
“张逸白?”
张延在记忆里翻了翻,才想起这是谁来:“就那个田振介绍过来,顶替你拍广告、MV的新人?”
这张逸白是五月底才招进来,走的是田振的门路【PS:原时空张逸白起家就是靠给田振拍MV拿了奖】。
当时张延正在山东做外援指导,是陈虹和王晶花拍的板。
后来张延也见了一面,就一圆脸小胖子,戴着宽边眼镜,笑起来还有点腼腆的样子——因为当时比较匆忙,张延也没跟他细聊,不想竟差点错过一个人才。
【PS:张逸白,内地青春片教父,代表作:《将爱情进行到底》、《匆匆那年》、《风犬少年的天空》、《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等。】
“这人……”
“张哥!”
张延正想仔细问一下张逸白的情况,诚捷就抢着道:“我想试一试,到时候让张逸白给我当副导演,如果我不行再退位让贤!”
这一声‘张哥’唤醒了当年拍《头发乱了》时的记忆。
想想诚捷这几年也算是任劳任怨,张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要是不行你就让贤,不用退位——实在不想拍广告MV,以后也可以试着转行当制片人嘛。”
诚捷闻言大喜,连忙躬身致谢:“谢谢张哥、谢谢张总!”
这话的意思是说,不管这电影最后是谁拍的,他这导演的名头都坐稳了。
这么做看似对张逸白不太公平,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而且张逸白一旦主导这个项目,张延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他。
…………
转过天。
张延去视察‘广州街·香港街’开工情况的时候,顺便又见了见张逸白。
或许是有的放矢的缘故,这次张逸白的表现相当亮眼。
除了技法上的东西,他还大谈特谈自己大学时期做舔狗的经历,认为这种单相思酝酿出来的敏感情绪,有助于刻画出介乎于真实与梦想之间的人物角色。
这说的倒也有几分歪理,但张延总觉他是在点谁似的。
中午不出意料,张延又被谢进导演给灌了。
老头8月初回了趟魔都,随着‘广州街·香港街’正式开建,就又带着团队回到了津门。
这老头真是纯纯的酒蒙子,听说腾哥尔那饭馆有将近四分之一的营业额,都是他和他的团队给撑起来的。
据老头在酒桌上透露,江浙那边已经选好了地址,准备把影视基地建立在浙省一个叫横店的小镇上。
大概是受到八一影视基地的刺激,预计投入要比原本历史上多出不少,整体规模略大于现在的八一影视基地。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这边更有搞头。”
谢进导演板着指头吐槽道:“横店那地方我去过,一年恨不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下雨,半年时间黏黏腻腻的,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拍室内戏冷的要命,偏偏又没有雪景……”
张延一边听,一边忙示意常季红记下来。
以后跟横店影视城打对台戏的时候,这些条件对比都能用得上,而且后续改进也要朝着这方面突出,争取扬长不避短。
然后他一边给老头敬酒,一边打听:“谢导,咱们这部电影什么时候正式开拍啊?”
刚才他发现施工队人数有限,完全没有加班加点的感觉,和正在抓紧收尾的影视基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急。”
谢进导演品着杯中酒,淡然道:“这部电影其实是献礼片,打磨两年、拍摄一年,97年端出来刚刚好。”
说着,他指了指正在破土动工的方向:“我希望它不是一部应景制作,而是承载着民族记忆、经得起岁月考验的真正‘礼物’。”
他的声音不大,但那发自骨髓里的铿锵,却叫张延肃然起敬。
这些旧时代的著名导演,或许在现如今的商业化转型浪潮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这份对电影的热诚,却是年轻一辈望尘莫及的。
当然,新生代导演也很难拿到这种不求回报,只在乎ZZ需求的献礼片,想要较真儿也得看金主乐不乐意。
进入商业化时代,资方大多急功近利、锱铢必较,对导演的创作才华肆意干涉、抹杀……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