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判断出宇文士及的真正来意之后,秦昇瞬间转变了态度,就像是被宇文士及的话打动了一般,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惋惜道:
“如此说来,宇文少卿倒也是个痴情人儿,可惜造化弄人呀,让你和南阳公主走到了这一步。”
宇文士及听到秦昇口风变了,不由一阵大喜,当即就坡下驴,再次恳求道:
“在下不敢奢求其他,只求殿下能让在下再见他们母子一面就好。”
秦昇闻言似乎有些面露难色:
“若是其他事都还好说,只是南阳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道,我若是出面帮你说情,只怕她不仅不领情,反而会记恨上我这个妹夫,到时候我反而不好跟自己妻子交代。”
宇文士及闻言不由面露失望之色,但他也知道秦昇说的都是实情,以南阳公主的为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谁出面来劝都不好使。
秦昇似乎是不忍心看到他失望,很快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不过我记得后天下午南阳公主要带儿子去白马寺烧香,宇文少卿不妨去那里撞一撞运气。
至于能不能见到他们母子,就看宇文少卿的造化了。”
宇文士及闻言不由大喜,当即对着秦昇重重一拜道:
“多谢殿下指点之恩。”
可秦昇却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很是玩味道:
“宇文少卿,你的谢意不会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吧。”
宇文士及没想到秦昇当真会挟恩图报,心中不由暗骂一声无耻,但面上还是故作一副感激涕零状:
“殿下帮了在下如此大忙,在下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若是殿下有什么能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在下绝不推诿。”
秦昇也不客气,当即就意味深长对他道:
“我也不会让宇文少卿做什么为难之事,只是希望若是双方之后的谈判陷入僵局之时,宇文少卿能出面打个圆场,促成此次的和谈。”
听到秦昇只是要自己在谈判陷入僵局之时出面打个圆场,宇文士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确实算不上是什么为难之事。
想到此处,他再次深深对着秦昇俯身一拜:
“殿下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促成两国的和谈。”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宇文士及便起身告辞了。
秦昇也没有挽留他,只是默默目送着宇文士及的离去。
如今自己的钓饵已经准备好了,就看李建成上不上钩了。
……
正如秦昇猜测的那样,宇文士及回到唐朝使团落脚的驿馆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歇息,而是第一时间去见了太子李建成,将他和秦昇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复述给了李建成听。
李建成听完之后,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如此说来,秦昇很是看重此次和谈,很希望你能促成好事?”
宇文士及轻轻点了点头:
“臣是这么认为的,否则秦昇也不至于会凭空卖给臣这么大一个人情。”
李建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推说宇文士及今天辛苦了,让他回房好好歇息。
宇文士及当即告退而去,只是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能与南阳公主和儿子宇文禅师见面,他就激动到难以自已。
他甚至想到如果自己若是能说动南阳公主的话,完全可以说服她带着儿子宇文禅师跟自己回长安,他之后再想办法说服寿光县主接纳他们母子,这样他们一家人从此就可以永不分离了。
一想到这些,他一颗心就异常亢奋,恐怕今夜很难睡得着了。
可与宇文士及的亢奋不同,此刻的李建成内心却是异常纠结。
从宇文士及去见秦昇的结果上看,秦昇对于这次和谈还是抱着极大希望的。
谁都知道如今他们大唐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筹码就只有河西之地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秦昇对于河西之地是势在必得的。
不过想想也是,秦昇麾下有数万骑兵,对于优质战马确实有着很大的需求。
既然如此,他们大唐也该进行驱虎吞狼之策的第一步了。
想到此处,李建成当即不再犹豫,立即唤进来一名亲兵,让他立即飞鸽传书给长安,让自己的父皇下旨撤回河西四郡的兵马,务必要在隋唐两国达成和约之前将河西四郡拱手让给西突厥人。
……
白马寺。
虽说贵为大隋的长公主,但南阳公主杨翙行事素来低调,从不以权势压人。
当白马寺住持得知她今日下午要来上香,便有意在下午关门闭寺,将其他香客隔绝在山门之外,以免打扰到南阳公主上香。
可南阳公主却拒绝了住持的一番好意,坚持以一名普通信女的身份带着儿子杨禅师来白马寺烧香拜佛。
为了避免惊扰到其他香客,她甚至让跟随她来的侍卫在山门外面等候,只带着两名贴身侍女进入寺院里面。
只是她刚走进上门,迎面就见到了满脸激动的前夫宇文士及。
在一阵短暂的错愕之后,她面色平静让两名侍女带着儿子杨禅师先去烧香,自己则站在原地,一脸淡漠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驸马。
看到南阳公主如此模样,宇文士及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大截,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脸关切道:
“公主,你和禅师这两年过得可好?”
“我们很好!”
南阳公主点了点头,随后一句话却让宇文士及一颗心如坠冰窟:
“就是不知你和寿光县主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宇文士及满眼不敢相信看着南阳公主,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继娶寿光县主之事。
但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
“公主,你听我解释,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已经和离了,和离之后你要娶谁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禅师的生活。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珍重吧!”
说罢,南阳公主直接丢下宇文士及,转身就要离去。
宇文士及急了,当即上前苦苦解释道:
“公主,你要相信我,兵变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我知道你事先并不知情,否则我就不是跟你和离,而是让父皇赐死你了。”
南阳公主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宇文士及彻底崩溃了,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道:
“公主,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莫非真要我以死明志吗?”
南阳公主看着他,随后缓缓点了点头道:
“若是你愿意立即在我跟前以死明志,我可以原谅你,同时也会将禅师的名字改回宇文禅师,如何?”
宇文士及闻言面色瞬间变幻不定,嘴唇开合了许久,最终只得面露苦笑道:
“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你又何必如此绝情,非要逼我去死呢?”
南阳公主最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最终转身离去。
这一次,宇文士及无颜再追上去。
(历史上的南阳公主挺悲情的,因为恨宇文家害死了自己父亲,含泪同意窦建德杀了自己的儿子宇文禅师。在窦建德败亡之后,她为了摆脱宇文士及的纠缠,直接出家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