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感觉自己的灵魂刚刚被扔进了冰河世纪，又捞出来扔进了熔岩湖。
答案？一切的荒谬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
他望着舷窗外的陌生星域，声音干涩发飘，麻木问道，“一切的答案？唉！说到底，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总不会真的就叫huqi吧？”
huqi闻言转过头来，她凝视滦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调皮的说道，“你此时说话的语气，真像我的姐姐呢！”
声音里携着近乎真实的缥缈感，“换种口吻呢？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告诉你点别的什么秘密哦？”
她俏皮地眨眨眼，身子微微前倾，一阵冰冷的暗香传来。
“我...”滦语塞，他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思去“换种口吻”。
“对我很感兴趣，是吗？”huqi自问自答，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写字般比划着，红唇轻启，吐出一连串音节。
“胡辣椒的胡，旗开得胜的旗，狐狸的狐，”她特意指了指自己双独一无二的魅惑眼睛，“单只狐狸眼型原因，”
她的手指落下，轻轻点在自己鲜红的唇上，眼神变得迷离，“妻子的妻，适合做妻子呢！”
最后，她嫣然一笑，仿佛百花盛开，“huqi，华夏的拼音，即是我的名字，一个...承载了很多‘期待’和‘设计’的名字哦！”
设计？期待？滦捕捉到这两个词，她美得超越常理，但实在想不出和设计期待有什么关联啊。
huqi决定再添一把火，优雅地交叠双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滦，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变得空灵起来，像是在回忆某个久远的传说，“在你那个时代，嗯...大概就是你记忆最后锚定的，互联网兴起的时代，有一个非常...宏大的计划，就已经悄悄开始了呢。”
“它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叫‘十分计划’。”
滦皱起眉：“十分计划？”
这个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土气。
“对，十分。”huqi点点头，“简单粗暴，不是吗？它的目标，就是收集接近理论上‘十分’的美、十分的眼睛、十分的身材、十分的脸庞、十分的气质.......”
“...凡是被‘鉴赏家’们打到了无限接近‘十分’的人类个体，都会成为目标，而十分，规定为满分哦！”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比如说，哦，可能在某个小城，有一个女孩，她的眼睛像蕴藏着整个星空，纯粹得让人心醉，”
“又比如，一个舞蹈演员，她的身体比例完美无瑕，线条流畅得像上帝亲手雕刻，腰臀处的弧度...”
“嗯，饱满得惊心动魄，再或者，一个深山里的少年，拥有着最干净的少年气和最挺拔的身姿......”
“这些接近‘十分’的‘杰作’，散布在全球各个角落，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到他们，‘收集’他们。”
“收集？”滦的心脏猛地一缩，“怎么收集？”
huqi笑了，笑容美丽冰冷，“最开始当然是文明的，高薪聘请做模特啦，参与‘科学研究’啦，提供优渥的条件换取他们自愿提供一些毛发、唾液啦.......”
“当然，主要是血液和更深入的遗传信息！！！”
“毕竟，你那时代，基因测序的已经开始普及了嘛。”
“但你知道，总有一些‘十分’，他们或许家境优渥，或许天性淡泊，对名利场没兴趣，又或者...直觉敏锐，觉得这事不对劲。”
“这就比较难对付了！”huqi耸耸肩，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事的小麻烦。
“不过，没关系。”她的笑容加深，“只要是人类，就有欲望，就有弱点，就有...可以被利用的疏忽。”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一次看似意外的抽血体检？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邂逅’？”
“甚至一次发生在偏远地区的、无人深究的‘意外失踪’？方法多的是......”
“这个计划，一开始主要是在西方进行，他们更早沉迷于用科技‘优化’一切。后来，才逐渐扩展到华夏，总的来说呢....”她拖长了语调，
“经过很多很多年，很多代人的努力，他们对比且收集完了华夏乃至全球所有人类基因信息库！”
“...先从漂亮的人类收集，对于时间来说，漂亮是短暂的，一定要保住之类...”
“...排除了他们认为‘劣质’的基因，这个人眼睛丑什么的...就像筛选水稻种子一样，目的就是要高产、优质、抗病...”
“可最重要的还是美，因为美是很难出现的，出现了也是印证着自古红颜多薄命...”
滦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排除...然后呢？”
“然后？”huqi说道，“然后就是创造啊！创造现实中不存在的‘完美’。将那些收集来的，最优秀的基因片段...”
“眼睛的基因，鼻子的模板，皮肤的特质，舌头的粉.嫩灵活.，身材比例的编码......”
“像拼乐高一样，不断地进行基因层面的融合、迭代、优化筛选...”
“用最先进的基因编辑技术，用探针一样精细地干预表达，剔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强化所有优势，固定想要的性状……”
“干预？”滦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huqi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创造出8~10分的绝美之人...”
“可不是自然随机组合的那种，随机的，或许短时间也产生不了完美...”
“精确设计，每一寸都符合‘完美’定义的造物，而且，十分计划有一个很有趣的偏向...”她压低了声音，“他们几乎没有创造新的‘男性’完美模板哦！”
“为什么？”滦下意识地问。
“因为竞争啊，亲爱的，”huqi的语气嘲弄，“过于完美的男性个体，容易挑战旧有的社会秩序和权力结构，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动荡，可完美的女性...”
她意味深长地注视滦，“在某些存在眼中，更像是...珍贵的收藏品，温顺的装饰，或者更直接一点，最优秀的‘基因容器’和‘传承媒介’。”
“其最终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针对全人类！！！！！！！”
滦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他听到了一个跨越数十年甚至更久的，隐藏在历史阴影下的巨大阴谋。
互联网时代？那只是提供了更便捷的数据筛选和目标定位手段！
“收集全之后呢？”滦急切的追问，“难道像袁老的水稻一样，不断杂交迭代产出更多粮食？”
“huqi笑容灿烂，“...用基因探针剔除不良性状，强化优势，固定最迷人的特质，一代比一代更完美，一代比一代更接近那个‘十分’的终极目标。
“十分的起源，确实在地球的互联网时代哦，那时候的数据积累和基因技术，刚刚好为这个疯狂的计划提供了起点。”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滦，欣赏着他脸上交织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所以...”滦望着眼前巧夺天工，完美到每一处的脸庞，答案呼之欲出，“你就是...”
huqi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滦的面前，微微俯下身，狐狸眼近在咫尺，深邃得如同星空，也冰冷得如同星空。
“我是‘十分计划’无数迭代中，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她轻声说道，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是基因编辑技术的巅峰造物，是无数‘设计期望’和‘遗传优化’后的最终呈现。”
“我的名字，huqi，或许就来源于某个早期贡献了狐狸眼基因的‘十分’样本，结合了‘最适合做妻子’最终功能性导向...你说，”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触碰到滦的脸颊，声音如梦似幻，“这样的我，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个被精心制造出来的...物品呢？”
“我们现在要去的行星，”她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舷窗外那无尽的黑暗，“是‘十分计划’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料库’，也成为‘实验场’或...‘废弃处理中心’...
“那里堆积的，不仅仅是失败的作品，更多的是...为了获取最纯净‘原料’被被废弃的...无数个‘十分’！”
“你现在还觉得，‘答案’不重要吗？”
滦坐在那里，他看着huqi，美得超越凡俗的存在，此刻在他眼中，笼罩上了一层无比悲凉的阴影。
十分计划...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黑暗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