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楚茫然的扭头看向香案,就看到那上面多了几个牌位。
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老将军姜达,其后是大将军姜东阳夫妻的,姜良志夫妻的,姜安然的,甚至就连去了边境就没消息的姜博安、姜博衡、姜安轩三兄弟的也有。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姜楚楚那麻木的眼神变的急切:“陛下,这些是……什么意思?”
端详着姜楚楚的情绪不似作假,东庆帝佯装痛声道:“昨天夜里,京城又进了盗贼,丞相府、国舅府还有大将军府等都遭了殃。
丞相府、国舅府死伤无数。
大将军府可能得罪了他们那些人,……全府都没了。”
“都,没,了?”
“人都死了,火烧光了,烧了三天三夜,尸身都烧的没有人样,朕已经让户部、刑部安排安葬,太子妃你……”
噗通!
姜楚楚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她不管不顾的跑出了太子府。
“殿下,陛下与太子妃说完话,太子妃就跑出府前往大将军府了。”
有内侍来报,太子祁旭吩咐过,太子妃无论去哪里都必须汇报跟着。
太子祁旭刚喝完药,听到此,脸色复杂了一些。
这事儿他是故意吩咐府里的人不得在姜楚楚面前提的,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闲的慌,来他东宫一趟,扇完他又去挑拨他的太子妃。
捂了捂还又疼又肿的脸:“随她。”
以他和太子妃在外面传闻的恩爱程度,他该陪着的。
可他实在不好顶着这张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脸出府。
太子祁旭貌似突然懂了父皇的意思,这是不让他拦着吗?
历来都是打人不打脸,但今天的父皇每打一下都照着他的脸打……
姜楚楚去了大将军府。
离着老远就闻到熏人头顶的烟熏味。
走到近处,那里哪还有她这十几年记忆里的一点影子,整个府邸都成了废墟。
“不可能,不可能死的,绝对不可能!”
姜楚楚又去了户部、刑部。
太子妃驾监,又是姜府大小姐,刑部尚书没有阻拦,只是提醒道:“太子妃娘娘身体不好,臣建议您只远远的看一眼即可。”
就连他们刑部的老吏员都忍受不了那样的一幕,更不用说这位了。
大将军府与东庆国有恩,而太子妃是姜府唯一的活人。
可怜,可惜,可叹!
自家的人都没了,能远远的看一眼吗?
不能!
姜楚楚不止去到最近的地方看,而且还每一具尸体都看了。
当仔细辨认看完几具焦尸上戴着的没有被融化的饰物,尤其是扳指之类的,姜楚楚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随后,她吐血晕倒。
七日后,大将军府出殡。
一身重孝的太子妃姜楚楚出现在人前。
白衣、白鞋,白袜,白发。
得知自家人都没了的姜楚楚,头发一夜全白!
其实眉毛也是白的,只不过被丫头给描了颜色而已。
整个大将军姜府只有她一人活着,京城的围观的人也不由的眼睛发涩。
惨!
太惨了!
谁能想到东庆国的护国大将军府的人能是这样的下场,死的这么惨烈呢?!
大将军府姜家,没了!
整个京城的百姓大都为之痛哭。
不为别的,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得到过姜府的好。
有的是家有儿郎在姜家军,亡故之后每年还有姜家给的抚恤银子,这本是朝廷的事儿,但朝廷的那份始终没见过,而姜家却是每年必送到。
有的是家中有难处之时,大将军府出手相助过。
还有的是姜家军退下来的老人儿,这些人回到京城之后,和姜府来往就少了很多。
因为老将军和大将军都吩咐过,退下来之后就与大将军府保持些距离。
初时他们以为大将军是嫌弃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但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将军府都会有人悄悄的给他们送节礼。
直到如今才知道,大将军所言字字在理!
他们去祭奠时,都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这样的朝廷他们却是出生入死的护了这么些年到底为了什么啊?!
因此,哭声更大!
更惨!
更痛心!
在这样的时候,还是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问题。
“如何没见到状元爷沈大人?”
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是世子,但状元爷沈大人对付安定侯府的时候可是一点没藏着的。
眼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状元爷沈书凡就是曾经世子爷沈泽宇!
可在姜府灭门送葬之时,竟然一直没见被姜府疼宠十多年的人,有些让人疑惑,也有些寒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声音慢慢的多了起来,也大了起来。
甚至那悲悲戚戚的哭声都隐隐的被这些疑问压了下去。
人群里有人看不过去就道:“你们哭的累了老子信,难道眼睛也哭瞎了?”
“你咋骂人啊?”
“不骂你,你自己看不见啊!”人群里又有人声音沙哑的道:“世子爷重伤,已经抬去皇宫诊治,有人说他可能也得死!”
“为何?”
“因为他身上也流着大将军府的血呗!”
“此话何意?”
“老子不是你爹,没空给你讲道理。”
“你……”
眼看着要急眼了,旁边有人赶紧过来拉架:“好了好了,都是来为老将军送行的,别伤了和气!”
“就是就是。”
“……”
他骂人的时候,不见你们拉着?
还有你们拉架就拉架,怎么能只架着自己,不拉那骂人之人呢?
但听那人的声音都哭哑了,看在将军府的面上,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这样的事情在送葬的队伍里,不时的有着。
只要有人提及世子爷没出现,保证就会有人出来骂人,惹怒对方,然后有和事佬按住对方……
人群里,沈庆远在其中一个火盆那里跪着,不时的往就近的长明灯里面添油,以保持长明灯一直亮着。
前来往跪拜烧纸的人络绎不绝。
“五爷,有人传消息说世子爷出现在东宫太子府养伤。”
沈庆远头也没抬的道:“假的。”
“五爷,有消息说状元爷被那位黑袍老者给开膛破肚的死在皇宫了。”
沈庆远执纸的手顿了顿,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收回眼神,把纸放在火盆里道:“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