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也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晟元帝向来体恤他们,若非要紧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召。
“既如此,那就别耽搁了。”
景桓站起身,伸手替林姝理了理衣襟,语气放缓了些。
“你若是累,路上在马车上歇会儿,到了宫里我扶着你。”
林姝笑着点头:“我没事,咱们快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两人匆匆换了身正式些的衣裳,便登车往皇宫赶去。
马车行驶在宫道上,景桓还在琢磨着皇上突然传召的缘由。
“莫非是陆承晏生闺女的事,皇上也知道了,想召咱们过去说说话?”
林姝却摇了摇头:“不像,若是这事,皇上犯不着这么急着传召。说不定,是有别的要紧事。”
不多时,马车停在御书房外。
两人刚走进殿内,就见晟元帝坐在龙椅上,眉头微蹙。
手里捏着一份奏折,神色带着几分沉重。
见到他们进来,才勉强收起愁容,招手道:“景桓,林姝,快过来坐。”
“臣(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行礼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景桓见皇上神色不对,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皇上今日急着召臣夫妇进宫,是有何事吩咐?”
晟元帝放下奏折,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复杂:“是关于德安的事。”
“德安公主?”
林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德安公主是晟元帝的亲妹妹,当年为了两国和平,远嫁大越。
自她出嫁后,就很少有消息传回京城,算起来,已有近十年了。
景桓也皱起眉:“皇上,莫非公主在大越出了什么事?”
晟元帝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与愤怒。
“前些日子,朕收到密报,说德安在大越过得并不好。
她嫁的大越太子,不仅宠爱侧妃,还时常苛待她,连基本的公主礼遇都没有。
前些日子大越太子登基,更是直接将德安打入冷宫,暗卫传回信来,她怕是凶多吉少。”
林姝和景桓脸色全都一沉,大越敢苛待公主,这是要跟大晟割裂啊。
一旦割裂,那便是开战的信号。
难怪晟元帝一脸愁容。
此时的大晟,要的不是战乱,而是休养生息。
“皇上叫我们二人进宫的意思,是要把公主接回来?”景桓猜测着问。
晟元帝眼睛微红:“朕就这么一个姐姐,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大越欺人太甚,若是不为德安出口气,只怕他们会变本加厉。”
林姝看着晟元帝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斟酌着开口。
“皇上,臣妇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咱们既不能让公主白白受辱,也不能贸然开战。
或许,咱们可以先派使者去大越交涉,要求他们立刻释放公主,并为苛待公主之事道歉。
若是他们不肯,再商议后续对策也不迟。”
晟元帝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那就让礼部侍郎去走一趟,跟大越交涉,先礼后兵,若是对方不肯把德安迁出冷宫,便命暗卫将人强行救出。”
“若是对方要战,那便战。”
林姝和景桓深以为然:“皇上圣明。”
十几天后,有了结果。
礼部的人去了大越,跟大越皇帝交涉,要求放德安公主出冷宫。
却遭到大越皇帝拒绝,对方声称大晟这是在干预他国内政。
侍郎按景桓事先交代的策略,递上暗卫传回的冷宫密证。
语气平和却带着威慑:“陛下,公主在冷宫的处境,周边诸国已有耳闻。
若陛下肯放行,大晟愿既往不咎;若陛下执意挽留,这些证据一旦公之于众,恐有损大越信誉。”
可大越新帝根本不吃这套,反而拍案而起。
“放肆!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画像,也敢拿来威胁朕?
告诉你家皇上,想让德安回去,除非大晟割让边境三城,否则免谈!”
说罢便命人将侍郎“请”出皇宫,连后续商议的余地都不留。
好在景桓做了两手准备,既然对方不肯放人。
软的不吃,只能上硬的了。
他派了黑甲卫潜入大越皇宫,把冷宫里的德安公主救了出来。
又一把火,将冷宫烧了个干净。
大火乘风而起,险些烧到主殿。
大越皇帝气的差点儿发疯,欲想起兵讨伐大晟。
可却接到探子密报,景桓命人在边境城墙上,布了十几门火炮。
火炮威力甚大,能轰开厚重的城门。
只要他们敢靠近,那些火炮便能将他们轰成肉泥。
探子想试试这些火炮的威力。
便命一支小队,前去试探。
然而刚刚露头,就被轰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大越皇帝听完后,脸色灰白的瘫坐在地上。
眼里,满是后怕。
急忙对大晟皇帝上了请罪书,愿意放德安公主归家。
七日后,公主的马车终于抵达京城。
坐在马车上,看着熟悉的街道,德安公主的眼里,全是眼泪。
离家十几载,从当年鲜衣怒马的大晟公主,到如今满身伤痕的落魄归人。
感慨过后,德安公主的眼里掠过一丝恨意。
大晟的和平,皆是她这个弱女子换来的。
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初入大越,她受尽凌辱。
没有人把她当人看。
大越太子嫌她是和亲工具,连大婚之夜都未曾露面。
后来太子妃嫉妒她的身份,指使妾室当众掌掴她,骂她是没人要的弃子。
再到后来被打入冷宫,每日只能喝馊掉的米粥,连件御寒的棉衣都没有。
明明大晟现在兵强马壮,却连想都没想起她。
若不是此次大越做的太过分,她险些丧了命,只怕现在还留在大越受苦呢。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婢女轻轻唤她:“公主,到了。”
德安公主回神,急忙整了整衣衫,这才随着婢女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门,德安公主的眼睛红了起来。
她终于回来了。
一路到了乾坤殿,她走了进去。
看到高座上方那抹威严的身影,德安公主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给皇上请安。”
她跪伏在地,心里没有任何感激之色。
有的只是怨气和仇恨。
晟元帝激动的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德安,眼睛红了。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德安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情绪:“多谢陛下救德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