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听着描述，他们脑海里就已经有画面了。
那种神圣与诡异交织，泥塑金身下包裹着妖魔鬼怪的巨大反差感，带来的冲击力，确实比单纯展示一个破庙要强。
一众人里，最震撼的人可能就是杨棋了，作为游戏科学的主美，对于艺术，或者说对于游戏的美术，他其实还是很有自信的。
包括原版DEMO中的各种光影，都是他的主意。
可这会，站在旁边的他嘴唇动了动，想要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速写本上那几笔狂放却精准的线条，脑子里全是楚晨刚才描述的画面。泥塑崩裂，金甲乍现，破庙化天宫，天王临凡尘。
帅的东西，就是帅。
除了帅之外，楚晨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宛若醍醐灌顶。
“不要只想着光影，其它特效元素也可以用.”
在当下，游戏科学都是围绕着星辰引擎最引以为傲的光影系统和实景扫描技术。
怎么把光影做得更真实，怎么把场景做得更细腻。
可星辰游戏引擎不是只有光影，也有特效，也有粒子系统。
诚然，星辰引擎的这部分功能还不算完善，但并非不能用。
就像后世很多玩家争论哪个引擎的火焰特效更牛逼，其实很多时候，技术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比如其实当下很多引擎的火焰系统，包括星辰引擎自家的火焰系统都是在标准线之上的。
不是虚幻引擎的火焰牛逼，关键在于，有没有人想到，可以把火焰这么大胆的用在武器上。
只要你有这个想法，那么星辰引擎也可以定点优化，也能呈现出不错的效果来。
想到这一层，冯毅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看向楚晨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纯粹的叹服。
可叹服过后，现实的问题立刻涌上心头。
“晨总.你这个思路确实六，特别是火焰双刀，还有刚才的那个场景可问题是，这些场景，跑的起来吗？”
“四尊神像同时崩裂、膨胀，还要无缝切换到天宫场景，再加上万道金光和云雾缭绕的特效……要是实时演算，以我们目前的优化水平，任何一张消费级显卡都得当场烧掉。”
其实这个时候，冯毅和杨棋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少，但现在是2018年初，DEMO里的内容更是2017年，甚至是2016年做的。
启动项目比较早，也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他们想是想了，但感觉技术实现不了，所以没有去往深度研究。
冯毅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大家都是业内顶尖的从业者，自然清楚要实现楚晨口中那种级别的画面，对硬件的压力有多恐怖。
3A游戏不像《终末战线》一样的，到了大场面就可以用动画糊弄过去，你要做这个场景，玩家看到这个片段，最终想要的，是能够操控大圣和这四天王大干一场。
而不是只看一个播片。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场景对于2018年的消费级显卡来说，基本不可能实现..
然而面对冯毅提出的这个致命问题，楚晨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甚至都没多加思索，只是反问了一句。
“玩家能玩到PV吗？”
冯毅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行，这是宣传……”
话没说完，楚晨就摊了摊手。
“那不就结了，直接专业卡录制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渲染。”
“啊？”
这下，不只是冯毅，包括杨棋在内，整个黑神话工作室的核心成员，包括跟着楚晨来的关雷，还有熊锐等人都傻了。
专业卡录制？
这几个字在游戏行业里，几乎和另一个词是划等号的，也就是画质欺骗。
用专业显卡跑游戏，由于配置高，自然可以获得更好的画质，实现更好的演出效果，而且还能自信的标出“实机演示”
好处是可以无视当下硬件性能，让宣传片变得极具观赏性和冲击力，能迅速吸引玩家的眼球。
坏处也很明显。
现在是2018年，这一套早就被海外大厂给玩坏了，特别是育碧著名的《看门狗》，预告里各种吊炸天，实际游戏里贴图模糊，BUG满天飞，导致开售之后口碑一直很差。
所以在18年“宣传片画质仅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准”已经成了玩家和厂商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默契，并不等于默许。
这种行为，对一个新IP的口碑是巨大的损害，而且一旦上线被人抓出来，也极有可能引起的舆论反噬。
君不见，就连育碧最近几年都不怎么玩这种套路了，是以楚晨这话一说，会议室里就是一片劝阻的声音。
“晨总，这可不兴用啊！”
“这要是放出去了，咱们的口碑就全完了。玩家会骂死我们的。”
“是啊晨总。”
办公室里一片附和之声，大家宁愿PV做得朴实一点，也不想背上一个“预告骗”的骂名。
然而，面对群情激奋的团队，楚晨却依旧平静。
他看着众人，像是完全没理解他们的担忧，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们匪夷所思的问题。
“所以，咱们到时候实机做出来，不就行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楚晨。
什么叫到时候实机做出来？
你当这是捏面团吗？说做出来就做出来？
然而楚晨的表情却无比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这其实又是一个典型的，只有穿越者才能说出的话。
在场的冯毅、杨棋，他们是国内最顶尖的游戏开发者，他们的视野是基于当下，基于2018年的技术水平和硬件环境。
在他们看来，GTX 1080Ti已经是天花板，能流畅运行4K游戏就是极限。
但楚晨的视野，来自未来。
在未来，演示片画质越演越好才是常态，他也很清楚，就在几个月后，英伟达就会发布RTX 20系显卡，带来光线追踪和DLSS技术。
他更知道，两年后的2020年，性能更恐怖的30系显卡和次世代主机PS5将会问世。
此外，未来两年，星辰引擎也会不断升级，现在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技术，在未来，不一定就实现不了。
当然，这些话现在不能说。
所以楚晨换了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