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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楚侯爷,如此精彩激烈的搏杀,你……不参与玩一下吗?

    秦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奕和云安郡主的神色,在一旁殷勤地低声介绍规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侯爷、郡主,我们这儿的玩法倒也简单明了。”

    “要么,您自己带驯熟的猛兽来下场搏斗;要么,就直接下注赌本王豢养的这几头畜生哪方能赢。”

    “下注大小随意,全凭兴致,图个刺激乐子。”

    安明宇终究是少年心性,先前心中的憋闷此刻早已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血腥刺激场面冲击得烟消云散。

    他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铁笼内血腥的搏杀,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新奇与激动。

    “先看看!看看他们打得怎么样!这熊可真厉害!”

    他的全部心神,此刻都被那铁笼中原始而残酷的力量对抗,所牢牢吸引。

    只不过。

    安明宇看了一会,眉头蹙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嘴角向下撇着,毫不掩饰那份不屑。

    “姐,这熊看着唬人,骨架大,皮毛厚实,吼声震天响。”

    “可你细瞧,动作笨拙僵硬,下盘虚浮不稳,耐力更是稀松平常,怕是撑不了几个回合就要露怯了。”

    “反观那花豹,倒是灵巧狡猾得很,腾挪闪避,专挑熊的软肋和关节下手,用的分明是游斗消耗的法子。”

    “哼,若是换作我们北地雪原上的狼王来了,根本不屑这般周旋,三两下就能干净利落地撕开它们的喉咙,嚼碎它们的骨头!”

    他的声音虽低,然而这片紧邻主位、相对安静些的贵宾席区域,仍有几个耳尖的纨绔公子听到了。

    其中一个身着绛紫色团花锦袍的青年,显然已喝了不少酒,面颊酡红,眼神迷离。

    随即,他懒洋洋地侧过身,用那双被酒意熏得通红的眼睛,放肆而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安明宇,舌头都有些打结地高声嚷道:

    “嗬!哪儿钻出来的黄口小儿,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北地的狼王?呵呵呵,毛长齐了没?怕是连狼崽子都没见过几只吧?睁大你那眼好好瞅瞅!”

    他伸手指向铁笼中那头壮硕的黑熊,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安明宇脸上。

    “秦郡王殿下这只撼山熊,那可是花了金山银海,从南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瘴气林子里捕来的活阎王!”

    “死在这双熊掌下的猛虎凶豹,没有十只也有八只了,骨头渣子都能堆成座小山!”

    “你那劳什子狼王,哼,怕是给咱这撼山熊塞牙缝都嫌不够看!”

    这赤裸裸的嘲讽,猛地泼在了安明宇的心头。

    他出身尊贵,何曾受过这等当面折辱?

    当时,他脖颈上的青筋倏然绷起,他猛地一掌拍在雕花栏杆上,眼看就要厉声驳斥。

    “闭嘴!”

    一声冰冷的呵斥骤然炸响,寒冰碎裂,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喧嚣与邻座几个纨绔的哄笑。

    只见秦钰刚才还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脸,此刻已是一片煞白,连额角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双平日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睛此刻却蕴含着雷霆之怒,狠狠剜向那个多嘴的公子哥。

    “滚一边去!这里也是你放肆插话的地方?!冲撞了本王的贵客,你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

    那公子哥被这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的怒斥砸得彻底懵了,满身的酒意霎时化作冰冷的汗液浸透了里衣。

    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猛地一缩脖子,整个人都矮了半截。

    他慌忙低下头,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缩进座位后的阴影里,嘴唇哆嗦着,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秦钰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怒火。

    他脸上瞬间堆起近乎谦卑的笑容,转向安明宇时,腰身都不自觉地微微弯下几分,连连拱手。

    “安公子息怒,息怒!您大人有大量!”

    “这混账东西灌多了黄汤,满嘴胡吣,污了您的耳朵!万勿与他一般见识,千万别往心里去,莫气坏了尊贵的身子。”

    这位小祖宗若是在他秦钰的地头上受了委屈,他这郡王之位怕是真的要坐到头了!

    安明宇见秦钰如此低声下气、惶恐不安地赔罪,又瞥见那个口出狂言的公子哥此刻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胸中翻涌的怒火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重重地、带着明显余怒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一股倔强的劲儿坐回铺着锦垫的鼓凳上。

    只是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余怒未消,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唇线抿成了一条倔强的直线,抿得发白。

    一直静坐如初的云安郡主,目光悄然落向了身旁的楚奕。

    自始至终,这位淮阴侯都保持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静姿态。

    方才席间那场因安明宇而起的短暂冲突,于他而言,仿佛只是掠过深潭水面的一缕无关紧要的微风。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过多少惊涛骇浪、见证过何等残酷的风波,才能在此等嗜血喧嚣、足以让人心浮气躁的斗兽场中,依旧心如古井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她定了定神,侧过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唇角恰到好处地勾起一抹得体而矜持的弧度,声音清越如珠玉相击,开口问道:

    “楚侯爷,如此精彩激烈的搏杀,你……不参与玩一下吗?”

    楚奕并未转头,视线依旧稳稳地落在场中那头咆哮的黑熊和伺机而动的花豹身上。

    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平淡得近乎漠然的字眼。

    “先看看。”

    实则在他心中,这等刻意安排、只为了取悦看客的困兽之斗,矫揉造作,远不及战场上那金戈铁马、生死一瞬的真实惨烈来得撼动人心。

    实在乏善可陈,引不起他半分兴致。

    就在这时。

    汤鹤安那双铜铃般的豹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紧了铁笼。

    他忽地踏前半步,魁梧如山的身躯立刻带来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了身旁的秦钰。

    “秦郡王,我问你!”

    “要是我亲自下场,把那笼子里的畜生打趴下了,台上堆的那些……那些金锭子、银票子,亮闪闪的赌注,是不是就都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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