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比喻粗俗,却异常精准。
陈婧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感觉双腿发软。她的大脑,那颗被誉为龙夏最强大脑之一的器官,此刻一片空白。她一直试图用科学的、理性的框架去理解林封的强大,为他建立模型,预测他的成长曲线。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可笑。
她试图测量的,根本不是一座山的高度,而是“高度”这个概念本身。
“那……那这东西怎么办?”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指着那枚静静悬浮在阿尔卑斯山废墟上空的“太初混沌核”,声音干涩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块不起眼的水晶。
如果说林封是无法理解的“概念”,那么这块水晶,就是那个概念无意间投下的一道,他们勉强可以触及的影子。
雷宙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神气活现地走了过去。“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研究一下用户手册!我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一键安装’功能。”
他嘴上说得轻松,动作却谨慎了许多。他没有再用手去碰,而是调动一缕神念,如同一根最精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向混沌核延伸过去。
然而,神念刚一触及混沌核的表面,雷宙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一般,浑身猛地一颤,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操!”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骂骂咧咧,“这破玩意儿,连个新手引导都没有!差评!用户体验极差!”
璃月扶着墙壁,缓缓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星眸却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重新恢复了清澈与冷静。
“没用的。”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不是一个‘物品’,它是一个‘源’。它内部蕴含的,是‘模仿者’从无数个失落文明中窃取,最终又被那个存在强行‘格式化’后的,最原始的法则信息。我们的神念,就像一个U盘,试图去拷贝整个互联网的数据,只会被瞬间撑爆。”
孙玄猊抚着长须,点了点头,他那古老的智慧,让他比其他人更快地接受了现实。
“璃月阁下所言极是。此物,非力可取,非智可谋。它更像是一座灯塔,一座锚点。”他看着那块水晶,眼神变得深邃,“旧神苏醒,天地法则紊乱。蓝星这艘船,早已在风雨飘摇之中。而此物的出现,或许能为我们,重新定住这艘将倾之船。”
“锚点?”陈婧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立刻理解了孙玄猊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它来……稳定现实?”
“正是。”孙玄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我等修道,所求的不过是与天地同寿,与法则共鸣。可如今,法则本身已成一锅乱粥。我等的力量,也因此变得不稳定。若能以此‘太初混沌核’为基,梳理天地脉络,重塑法则秩序,不仅能加固蓝星的‘防御’,对我等自身而言,也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雷宙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他听不懂,但核心意思他抓住了。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个‘系统稳定器’兼‘超级服务器’?能给咱们这颗星球打补丁,顺便还能给咱们这些‘玩家’开个经验加成的BUFF?”
“……可以这么理解。”孙玄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对于雷宙这种总能把高深理论拉到“游戏”层面的能力,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发现,让指挥中心里压抑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无法理解林封的强大,让他们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但现在,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
“立刻成立‘定锚项目’!”陈婧当机立断,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所有部门,全力配合!我们要围绕这枚‘混沌核’,建立一个全新的法则监控与稳定系统!雷宙前辈,孙老先生,璃月阁下,需要三位全力协助,以神念引导混沌核的能量!”
计划很快被制定出来。
雷宙负责以他霸道的神王意志,构建能量场的外层框架,防止混沌核的力量失控外泄。
孙玄猊则以古夏神朝的秘法,引动龙夏地脉之气,与混沌核产生共鸣,将其缓缓地“牵引”回昆仑山。
而璃月,则承担了最核心,也最精细的工作。她将以“天眼”系统为辅助,解析混沌核逸散出的最表层信息,像一个最谨慎的拆弹专家,一点点地,将那些原始的法则碎片,引导至全球各处法则最薄弱的节点,进行“修复”。
这是一个浩瀚到难以想象的工程。
三位神级强者,在阿尔卑斯山的废墟之上,呈三足鼎立之势,将那枚混沌核围在中央。
雷宙深吸一口气,神王法相再次显现,这一次不再是千米高的战斗形态,而是一个凝实无比的金色光罩,如同一个巨大的碗,将混沌核倒扣其中。
孙玄猊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那块龟裂的兽骨散发出温润的黄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地气,如同土黄色的巨龙,从大地深处升腾而起,缠绕向混沌核。
璃月的双眼已经彻底化作了璀璨的星空,无数的数据流在其中生灭,她的神念化作亿万根看不见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金色光罩,轻轻触碰着那枚宇宙的“奇点”。
“开始!”
随着陈婧的一声令下,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浩瀚磅礴的力量,同时作用在了混沌核之上。
嗡——
混沌核轻轻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以它为中心,向着整个星球,缓缓扩散开来。
那一瞬间,全球所有幸存的人类,无论身在何处,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悄然挪开。天空,似乎变得更高远了一些。空气,似乎也变得更清新了一些。
那些因为旧神苏醒而变得焦躁、易怒的人们,情绪得到了安抚。那些因为法则紊乱而枯萎的植物,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