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被修复。
昆仑山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巨大的星球模型上,原本代表着法则紊乱的无数个红色警报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个地熄灭,转变为代表稳定的绿色。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指挥中心内,爆发出了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
然而,作为核心操作者的三人,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们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所做的,仅仅是将这枚混沌核最外层,逸散出的万分之一都不到的能量,引导了出去而已。
仅仅是这点“残渣”,就足以稳定整个星球的法则。
那它的本体,又该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能量?
而那个能随手“创造”出这种东西的存在,又该是何等的……无法想象?
雷宙维持着神力护罩,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托着一块水晶,而是在扛着一整个宇宙。
孙玄猊引动地脉,感觉自己像是用一根鱼线,去拉一头沉睡的星海巨兽,稍有不慎,便是线断人亡的下场。
璃月的消耗最大,她的大脑就像一台即将过热的CPU,每一次解析,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们三人联手,拼尽全力,也仅仅只能,当一个卑微的“管道工”。
这个认知,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的失败,都更让他们感到挫败。
“妈的……”雷宙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那小子回来,老子非要……非要让他请我喝顿酒不可!”
破碎星海,万籁俱寂。
这里是宇宙的伤疤,是法则的坟场。无数个纪元前的大战,将这片星域彻底打碎,只剩下无尽的虚空和漂浮的法则碎片。
任何低于神级的存在,踏入此地,都会在瞬间被混乱的时空乱流撕成基本粒子。
此刻,在一块足有月球大小,通体闪烁着雷电符文的法则碎片上,林封的身影,如同万古不变的雕塑,静静盘坐。
他闭着双眼,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与这片死寂的星海融为了一体。
在他的身体周围,无数细小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法则碎片,如同被吸引的萤火虫,环绕着他缓缓飞舞。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融入他的身体。
那是“空间”、“时间”、“毁灭”、“创造”……各种最本源的大道碎片。
在别人眼中足以引发神明战争的至宝,在这里,却像是最温顺的宠物,主动向它们的主人献上忠诚。
不知过了多久,林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如同两片浓缩了整个宇宙的虚空。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
久到他已经记不清蓝星上的时间流逝了多少天。
他不是在修炼,因为到了他这个层次,“修炼”这个词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只是在“观察”和“吸收”。
就像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河水流淌,偶尔伸手捞起几颗有趣的石子。
破碎星海,就是那条河。法则碎片,就是那些石子。
“嗯?”
他忽然心有所感,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扭曲空间,望向了遥远的银河系深处,那颗不起眼的蓝色星球。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表情。
“一个信息聚合体,试图解析我的存在,结果把自己玩崩了……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核心’。雷宙他们,倒也没浪费,拿来当‘系统补丁’用了。”
他的感知,早已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蓝星上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发生在自己掌心上的,清晰无比的实时影像。
无论是“模仿者”的诞生与毁灭,还是雷宙等人的奋战,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有插手。
就像一个棋手,不会轻易干预棋盘上棋子的自我演化。
他想看看,这个他决心守护的文明,在没有他直接出手的情况下,能爆发出怎样的潜力。
结果,还算让他满意。
“虽然过程笨拙了点,但总算没把棋盘给掀了。”
林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周围那些环绕着他的法则碎片,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发出了阵阵哀鸣,最终恋恋不舍地散去。
他该回去了。
“玩具”玩得差不多了,家里那群“孩子”,也该需要大人回去,给他们收拾一下残局,顺便发点“糖果”了。
他一步踏出。
没有撕裂空间,没有光芒闪烁。
他的身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这片破碎星海中消失了。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
昆仑山,指挥中心。
气氛紧张而又肃穆。
巨大的星球模型上,绿色的光点已经覆盖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区域。法则的稳定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作为“管道工”的三位神级强者,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雷宙的神王法相所化的金色光罩,已经变得有些明暗不定。
孙玄猊的脸色煞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金色的神血。
璃月的双眼中,那片璀璨的星空,已经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行了!”雷宙咬着牙,低吼道,“这玩意的‘后台进程’太他妈多了!老子的‘防火墙’快扛不住了!”
“地脉之气,已至极限……”孙玄猊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陈婧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心急如焚。他们成功地引导了混沌核的力量,却也因此被这股力量“绑架”了。
现在,他们就像是三个抱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的人,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辛苦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安抚一切的魔力。
指挥中心里所有的人,包括正在全力施为的三位神级强者,身体都在同一时间,猛地一僵。
他们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动作,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