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最安全的路?”张松哭丧着脸,对史阿埋怨道:“倒是躲过了所有眼线,可我这条老命差点交代在半路上!”
“这一路上又是爬城墙又是钻狗洞,现在还得蹲在这么高的房顶上……”
“看似安全,实则一点儿也不安全!”
法正借着微光辨认出来人,警惕道:“可是子乔?”
“孝直,是我……”张松刚应声,又急忙问史阿,“壮士,咱们怎么下去?这屋顶这么高,总不能跳下去吧?”
史阿懒得废话,打了个哈欠,直接一把抓住张松的后衣领,纵身跃下。
“啊!!!!!!”
张松吓得闭眼惊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衣袂翻飞,下一刻双脚便踏上了实地。
他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待惊魂稍定,他这才睁开眼,埋怨道:“你……你就是这么护送我的?要是手滑了怎么办?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摔!”
“不然呢?”史阿摊手,语气淡漠,“人不是完好无损地送到了?你要是再大声嚷嚷,把守军引来,把你杀了,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院墙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张松知道史阿是曹风心腹,自己的小命也攥在人家手里,不敢再多言,只得转向法正,拱手道:“孝直,别来无恙。”
法正冷哼一声:"有恙!还是大恙!”
“我们当初说好将西蜀地形图送给刘皇叔,你怎么转手就献给了曹风?莫非你从一开始就是曹风的人?”
听见法正对陛下不敬,史阿眸光一冷,长剑倏然出鞘三分,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你似乎对陛下很有意见?”
张松慌忙打圆场:“壮士息怒!让我来劝劝他!”
说着连连向史阿使眼色。
史阿冷哼一声,收剑入鞘,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阴影中,但法正和张松都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某处暗中监视,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始终笼罩在院落中。
张松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法正面前,压低声音道。
“孝直,你听我解释。你没见过陛下,不知他的雄才大略。依我之见,陛下比刘备靠谱得多!”
法正声音冰冷:“何以见得?就因为他杀了汉帝?这等弑君之徒,也配得天下?”
张松慌张的看了眼史阿消失的方向。
没见到史阿出手,他才松了口气。
张松的回答简单粗暴:“因为刘备已经死了,而陛下还活着。这乱世之中,成王败寇,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天下大势。”
法正闻言一怔,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张松说得有道理。在这群雄逐鹿的时代,实力才是硬道理。
张松趁热打铁:“刘备若在世,或许会重用你。但如今他已然败亡,托孤于诸葛亮。”
“诸葛孔明如今大权在握,你即便去了,又能得到多少重用?以你快意恩仇的性子,在那般环境中,恐怕立足都是问题,何况施展你的才华?”
见法正沉默不语,张松继续道:“但陛下就不同了。”
“陛下为报杀母之仇,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手刃旧帝,足见亦是性情中人。”
“你若投奔陛下,他必能容你,而且已经许诺,册封你为护军将军!”
法正瞳孔微缩。
护军将军可不是虚职,这是重要的中央军职,负责协调各军、掌管武官选拔、监督在外将领,权柄极重。
这比他原来在刘璋麾下的职位高出不知多少,甚至比在刘禅麾下可能获得的职位还要显赫。
要知道,他法正在刘璋手下多年,始终不得重用,如今突然有机会一跃成为朝廷重臣,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他强压下心中震惊,将信将疑道:“曹……”
“陛下当真会册封我为护军将军?莫非是缓兵之计,待拿下成都后就会兔死狗烹?”
张松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千真万确!这是陛下给你的亲笔信,看过便知。陛下还特意嘱咐,若你答应相助,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法正接过信件,手指微微颤抖。
他走到廊下,就着火把的光线仔细阅读:
"朕知孝直之才,明珠暗投,惜于刘璋处未得重用。”
“若愿来朝,朕必以护军将军之位相待。朕知汝快意恩仇,然亦信汝能明辨善恶。置汝于此位,望汝日益精进,朕深信之。”
法正来回看了数遍,指尖微微颤抖。
这确实是皇帝的笔迹,上面还盖着玉玺。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赏识和信任,让他在刘璋麾下受尽冷遇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乱世之中,能得明主赏识,是多少谋士梦寐以求的。
他想起在刘璋麾下这些年来受到的冷遇和排挤,想起自己的才华始终得不到施展,想起那些庸碌之辈却身居高位……
就比如,眼前的张松。
而曹风一上来就许以如此高位……
良久,法正将信仔细收好,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之色。
“待我设法赚开成都城门,迎夏侯将军大军入城,以为进身之功!”
张松大喜:“孝直明智!我这就回去禀报夏侯将军,三日后子时,以火为号,打开城门!届时还请孝直在城内接应。”
法正点头:“放心吧。我在守军中有几个心腹,到时候见机行事。”
说着,他压低声音:“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小心行事。刘璋虽然昏庸无能,但黄权、王累等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
三日后,子时。
成都城头守军大多已经昏昏欲睡,连日的紧张戒备让他们疲惫不堪。
忽然,西门方向升起三支火箭,划破夜空,在漆黑的天幕上格外醒目。
“杀!”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城外响起,魏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与此同时,城内也乱作一团,法正率领心腹家兵,突然发难,与守军厮杀在一起。
“开城门!”法正大喝一声,亲自挥剑砍断门栓。
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魏军如洪水般涌入城中。
火光冲天,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成都城陷入一片混乱。
当成都城门洞开之时,刘璋还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发呆。
案几上摆放着已经凉透的晚膳,他却一口未动。
直到震天的喊杀声由远及近,他才猛然回神。
“怎么来得这么快……”他嘴唇颤抖,面如死灰。
房门被猛地撞开,浑身是血的黄权大步冲了进来。
他的铠甲上满是刀痕,左臂还在渗血:“主公!法正叛变,打开了城门!敌军已经杀进来了,快随末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