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继续直播:当洪承畴被崇祯催着向锦州进军之时,其实关内的局势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崇祯十二年,张献忠于谷城再次举起叛旗,公然对抗明朝廷。与此同时,远在商洛山的李自成也率领着数千人马冲杀而出。
时间来到崇祯十三年,李自成敏锐地洞察到明军主力正全力的应对清军的入侵与在四川追击张献忠,于是他果断抓住这个战机,挥师挺进河南地区。
当他看到当地百姓饱受饥荒折磨、生活困苦不堪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悯之情。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天幕上的血色文字让空气凝重如铁。当看到“崇祯十三年,李自成……挥师挺进河南”时,朱元璋的眉头就死死锁住。
“河南……又是大灾之年?”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作为从底层爬上的皇帝,他太清楚饥荒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天幕的叙述印证了他的担忧。“当他看到当地百姓饱受饥荒折磨、生活困苦不堪时……李自成毫不犹豫地下令打开粮仓,将粮食分发给那些嗷嗷待哺的饥民们……远近的饥民听闻此讯,纷纷扛起锄头,像潮水一般涌向李自成的军队……很快就发展到数万人之众。”
“均田免赋?”朱标喃喃念着这个口号,脸色复杂,“此策……直指我大明田赋制度之弊,于饥民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这李自成,非寻常流寇!”
徐达面色凝重:“陛下,此贼可怕之处,非在其骁勇,而在其善于蛊惑人心!‘迎闯王,不纳粮’,简单直接,却最能打动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不仅给粮,还给希望,给承诺……这是要掘我大明根基啊!”
李善长补充道:“还有‘平买平卖’、‘割富济贫’,乃至‘输银助响’按官阶摊派,皆是针对官绅豪强。此人深谙斗争之道,拉拢一方,打击一方,其志不小!”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怒其不争:“咱的子孙呢?!那崇祯小子和他那些官,就在干看着?任由贼寇收买人心?朝廷的赈济在哪里?官府的作用在哪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只能去投贼吗?!” 他已经预感到,灾难即将发生。
所有人的不祥预感,很快被天幕上更残酷的画面证实。焦点集中到了洛阳,集中到了那位富可敌国的福王朱常洵身上。
“在那广袤无垠的中原大地——河南,连续多年遭受着旱灾与蝗灾的双重肆虐……然而,那位曾与明光宗争夺皇位最终落败的福王朱常洵,对此却置若罔闻,依旧肆无忌惮地收敛赋税,丝毫不顾及民众的死活……甚至连最起码的赈济姿态都不愿表现出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奢华享乐之中。”
“畜生!这个畜生!”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咱怎么会有这种子孙!百姓易子而食,他朱常洵肥头大耳,守着金山银山不肯拿出一粒米!他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就不怕老天爷劈了他吗?!”
马皇后也是面色惨白,连连摇头,不忍再看。朱标和朱棣等人更是又气又羞,同为朱家子孙,竟有如此不堪之人。
结局毫无悬念。“崇祯十四年(公元 1641 年)的春天。李自成率领着他的大军……携带着威力巨大的火炮,对这座坚固的城池发起了猛烈攻击。经过一番激烈的鏖战,洛阳终于被攻破。而那个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福王朱常洵,也落入了李自成的手中。李自成为了替天行道,果断地处决了这个鱼肉百姓的恶贯满盈之徒。”
“杀得好!”蓝玉忍不住低吼一声,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闭嘴。但殿内许多武将脸上都闪过一丝快意。这种王爷,死不足惜!
然而,天幕接下来的描述,让所有人的血液几乎冻结。
【天幕画面并未直接展示行刑过程,但用血红色的文字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有野史稗闻载,义军深恨此獠贪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其肥硕身躯与王府中掠获之鹿肉同烹于一巨鼎,分食而下,讥称为“福䘵宴”……其惨状,纵是深恨其行者,闻之亦股栗不已。
“福……福䘵宴?”朱标喃喃重复,猛地弯腰干呕起来。朱棣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知是因福王的愚蠢该死,还是因农民军的酷烈手段而震惊。
奉天殿内死寂一片。他们能想象那画面。一个大明亲王,太祖皇帝的子孙,竟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何等的王朝末日之象!
巨大的震惊和恶心过后,天幕的内容将焦点拉回了更现实的问题。
“李自成的部下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搬运福王府中的金银财宝以及堆积如山的粮食。只见数千人齐心协力,或肩扛手拉,或用车辆装载,队伍绵延不绝,数日之间仍未见尽头。”
看着那描述搬运财宝粮食队伍数日不绝的文字,朱元璋只觉得心在滴血。“都是民脂民膏!都是民脂民膏啊!这个蠢猪,他守着这些能带进棺材里吗?!他若是早拿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来赈济灾民,何至于引来李自成,何至于死无全尸,让我朱家蒙此大羞!”
但接下来李自成的做法,才真正让洪武君臣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李自成深知民间疾苦,他当机立断,决定将没收来的福王府中的金银财货和大批粮食、物资用于赈济饥民。于是,他张贴出告示,广而告之,邀请那些饱受饥饿折磨的人们前来领取救命粮。一时间,洛阳城内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纷纷对李自成感恩戴德。”
画面仿佛静止了。
朱元璋颓然坐回龙椅,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哀。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民心……没了。”
徐达沉重地点点头:“福王积粟敛财,自绝于民。李自成散粟分银,尽收民心。这一积一散之间,天下大势已定矣。朝廷在河南,再无立足之地。”
李善长仰天长叹:“王爷富甲天下而百姓饿殍载道,此乃执政者之大过。流寇开仓放粮反得百姓拥戴,此乃王朝末日之兆。陛下……洛阳之失,非一城一地之失,乃是天下人心之失啊!”
朱棣猛地抬头,看着天幕上那想象中的万民欢呼的场面,又看向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中翻腾起一个无比清晰却大逆不道的念头:如果坐在北京的是爹,或者是我,绝不可能让事情烂到这一步!那崇祯皇帝和满朝文武,都该死!
奉天殿内,无人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汹涌的民变浪潮,正以洛阳为起点,向着大明的四面八方,滔天盖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是朱家自己的不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