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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孤家寡人的崇祯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内,天幕上正展示着洛阳城破,福王朱常洵被李自成军队处决的惨状。画面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从福王府邸搬出,与城外饿殍遍野的景象形成刺眼对比。

    “蠢货!守财奴!!”朱元璋气得须发皆张,几乎要将龙椅的扶手拍碎,“咱怎么有这种不肖子孙!宁可抱着金银饿死,也不肯拿出来犒赏军士、赈济灾民!洛阳这等坚城,若有粮饷,何至于此?他这不是守财,是找死!丢尽了咱老朱家的脸!”

    朱棣也在一旁摇头:“此等鼠目寸光之辈,死不足惜!若我在洛阳,即便散尽家财,也要组织军民,与流贼血战到底!”

    殿内一众开国勋臣无不愤慨,纷纷斥责福王的愚蠢吝啬。

    然而,就在此时,天幕画面微微一转,文字内容悄然变化,仿佛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为其辩解:

    然,福王朱常洵果真全然吝啬昏聩至此乎?亦或另有隐情?非不愿也,实不敢也!

    “嗯?”朱元璋的怒骂戛然而止,眉头紧锁,“不敢?他一个亲王,在自家封地,有什么不敢?”

    天幕继续揭示深层原因:

    崇祯帝对宗室提防之心极重,远超历代。深恐宗室掌权,效仿成祖故事,威胁帝位。诸王就藩,实则幽禁,不得干预地方军政,不得私自出城,结交官员亦受严密监视。若有藩王稍露野心或 merely 展现能力,便遭严惩。

    仿佛为了印证这一点,天幕画面切换,展现数年前一桩旧事。

    崇祯九年,清军(后金)入塞劫掠,兵锋锐利。唐王朱聿键虽身处南阳封地,然忧心国事,愤慨于虏骑猖獗,竟不顾‘藩王不掌兵’的铁律,自行招募数千兵马,毅然北上欲抗清军!

    “哦?”徐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唐王倒是有几分血性!”

    李善长却捻须摇头:“糊涂啊!此举虽出于忠义,却犯了朝廷大忌!”

    果然,天幕接下来的内容充满了讽刺与悲凉:

    然朱聿键忠勇之举,未获嘉奖,反招大祸!兵马未及与清军接战,便被朝廷下令阻止。崇祯帝闻讯非但不喜,反而勃然大怒,以‘擅离封地、私募军队、意图不轨’之罪,将其废为庶人,幽禁于凤阳高墙之内!凤阳祖陵之囚室,阴冷潮湿,唐王于此受尽折磨,几近死于非命。

    画面中,象征着皇室尊严的亲王蟒袍被粗暴剥去,换上囚服,沉重的镣铐锁住了曾经试图挥舞兵器保家卫国的手脚。那幽暗的囚室,与外界烽火连天的景象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奉天殿内一片寂静。

    刚才还怒骂福王的朱元璋,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明白了天幕之前为何说福王“不敢”。唐王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拿出家财募兵赈灾?你想干什么?收买民心,图谋不轨吗?恐怕没等流贼打过来,朝廷缇骑就先到了!

    朱棣感到一阵齿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道:“这……这简直是自断臂膀!防宗室竟至于此?这大概是因为本王......”

    天幕的画面并未在唐王的悲剧上过多停留,而是迅速转向了崇祯朝堂之上另一场更为激烈的交锋。

    面对烽烟四起、山河破碎的危局,朝野之中并非没有有识之士试图寻求非常之法。彼时,大明军力衰微,中央财政枯竭,已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战略反攻。有大臣深知,欲平流寇、御强虏,非得以非常之策,予地方或宗室以权柄,使其能因地制宜,募集乡勇,组织抵抗。

    一位大臣的身影在天幕上浮现,虽略显模糊,但其奏对之声响彻奉天殿:

    臣李建泰泣血上奏:陛下!今贼势浩大,官军疲于奔命,顾此失彼。臣恳请效仿太祖、成祖朝旧制,于河南、湖广等危急之地,暂设藩镇,择贤明宗室或忠勇大将,假以便宜之权,使之能练兵筹饷,保境安民!此乃权宜之计,只为挽狂澜于既倒啊陛下!

    此言一出,洪武朝堂上的朱元璋和徐达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绝境中寻求生机的一步活棋。予地方能臣权柄,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本就是开国之初的常态。

    然而,天幕中那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的反应,却让所有洪武君臣的心沉入了谷底。

    龙颜瞬间大怒!崇祯帝仿佛被触及了最敏感的神经,厉声斥责:‘荒谬!此乃取乱之道!汉末唐季藩镇之祸,殷鉴不远!尔等欲使大明天下分崩离析否?’任何解释与恳求都无法动摇其心。

    在他眼中,任何分散中央权力、尤其是可能赋予宗室兵权的行为,都比眼前的流寇和清军更具威胁。倡议者不仅未能说服皇帝,反而遭到了严厉的申饬,几乎丢官去职。自此,‘重建藩镇’一词成为朝堂禁忌,再无敢言者。

    “蠢货!十足的蠢货!”朱元璋气得几乎要吐血,他指着天幕的手都在颤抖,“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那点权力不肯放?怕宗室造反?流贼和鞑子都快把你祖坟刨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吗?!”

    朱棣也是面色铁青,他最能理解藩王掌兵的威力,也最能理解皇帝对藩王的忌惮,但此刻他只觉得崇祯愚蠢透顶:“因噎废食!简直是因噎废食!怕藩镇割据,难道就不怕社稷倾覆吗?若允了此议,哪怕只成一两处,也能极大缓解朝廷压力,何至于让李自成如此猖獗!”

    徐达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军事家的无奈:“陛下,燕王殿下,他这不是不懂,是怕!他已经怕得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在他心中,内部的威胁远胜于外部的敌人。宁与外人,不与家奴……不,他是宁亡国,也不愿冒一丝皇权旁落的风险。”

    正当洪武君臣为“藩镇之议”被否决而痛心疾首时,天幕画面再变,展现了另一场更为核心、也更令人扼腕的朝议。

    外有强敌,内无强兵,京师孤悬北方,危如累卵。有深谋远虑之臣,如詹事府左中允李明睿、都御史李邦华等,深知必须为大明留下复兴的火种。他们退而求其次,不再提皇帝南迁,而是恳请让太子南下监国。

    李邦华出班,言辞恳切:‘陛下,南京乃太祖所定之留都,宫阙、官署、制度一应俱全。为保国本计,臣泣血恳请遣太子殿下赴南京监国。如此,即便北地有警,大明仍有主心骨,江南半壁可保无恙,天下勤王之师亦有归附之所!此实为万全之策,上可安宗庙,下可抚黎民啊陛下!’

    此议一出,部分朝臣纷纷附和。确实,于情于理,让太子先行南下,无疑是当时最稳妥、最明智的选择。既能稳定江南人心,又能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给大明续命。

    奉天殿内,朱标忍不住点头:“此策甚善!太子乃国本,岂能置于险地?南下监国,名正言顺,既可保全继承人,又可维系江南半壁,徐图中原,这崇祯……总该答应了吧?”

    然而,天幕中崇祯皇帝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龙椅之上的崇祯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非但没有丝毫赞同,反而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最深的恐惧与猜忌。他看到的不是国家的退路和希望,而是巨大的权力威胁。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唐肃宗灵武自立、架空玄宗的旧事!他恐惧太子一旦离开他的掌控,前往南京,在那些大臣的辅佐下,是否会形成另一个权力中心?是否会迫于形势而提前登基?届时,自己这个还困在北京的皇帝,将置于何地?

    巨大的不安全感和对权力的极致迷恋压倒了一切理性思考。他竟勃然变色,将良苦用心的建议视为逼宫和离间他们父子的毒计,当场对李邦华等人大加申斥,言辞极其严厉,近乎辱骂!彻底断绝了太子南下的任何可能性。

    “……”

    奉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已经骂不出来了,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天幕,看着那个把自己和太子、和大明最后生机一起锁死在孤城里的子孙。

    朱棣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疯了……”

    徐达闭上眼,沉重地总结道:“他否决了藩镇,是怕别人分他的权;他否决太子南下,是怕儿子分他的权……在他心里,这朱家的江山,这皇帝的权柄,只能由他一人紧紧攥在手里,哪怕……哪怕和它一起粉碎。”

    “孤家寡人……”马皇后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中充满了悲悯,“他真的是自己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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