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楚军大营还笼罩在晨雾中。项羽正在帐内擦拭他的霸王戟,昨夜范增的计策让他辗转难眠。戟刃寒光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王翦撤得太干脆,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
"嗖——轰!"
一支响箭的尖啸划破长空。项羽猛地站起,戟尖撞翻了烛台。他冲出营帐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少年战神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远处的山脚,十条火龙同时腾空而起!
那不是普通的火把,而是埋藏在十个方位的猛火油被同时点燃。火蛇顺着山势疯狂蔓延,眨眼间就吞噬了整片山林。更可怕的是,东南风正将滚滚浓烟往楚军营地方向推来!
"报——!"龙且满脸烟灰地冲来,"少主!秦军昨夜在十个方位浇了火油,现在整座山都烧起来了!"
季布捂着口鼻踉跄跑来:"咳咳......我们布置在山林里的伏兵......全完了......"
项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终于明白王翦的算计——那老狐狸根本不在乎楚军营寨,而是要烧光整片战略纵深!
"传令!全军后撤三里!"项羽的吼声在嘈杂中格外清晰,"英布带人开辟防火带!龙且组织伤员转移!"
这时,百越的各个族长也来了。
他们慌乱地聚集在项羽身边,他们脸上的纹饰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苍梧族的老族长抓着项羽的臂甲,声音嘶哑:"项将军!这火......这火根本灭不掉啊!"
项羽还未答话,范增已拄着竹杖快步走来,老者的白发被热浪吹得凌乱:"少主,来不及取水了!整片山林都浇了火油,现在火势已成,除非天降暴雨......"
项羽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树皮顿时焦黑迸裂:"难道就这样败走?!"
"不!"范增突然指向西侧,"那里火势最弱,是王翦故意留的活路——"老人眼中精光暴涨,"也是唯一的生机!"
项羽瞬间明悟,王翦这是要逼他们退入百越更深处。但此刻,滚滚浓烟已让大半楚军咳得直不起腰,战马惊恐地嘶鸣着,再拖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英布!"项羽突然暴喝,"带苍梧族开路!龙且断后!季布——"他一把扯下烧焦的披风,"护着亚父先走!"
百越族长们却突然骚动起来:"不能退啊!我们的寨子还在后面......"
"想活命就跟我冲!"项羽的霸王戟突然刺入地面,戟刃上还滴着被蒸发的水珠,"要么现在死在这,要么跟我杀回百越东山再起!选!"
烈焰噼啪声中,楚军开始向西突围。项羽冲在最前,霸王戟扫开燃烧的断木。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秦军号角——那是王翦的总攻令!
"快!再快些!"范增在季布背上嘶喊,"火墙要合围了!"
就在最后一名楚军冲出火场的刹那,他们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王翦预留的火油陷阱终于被全部引燃,将整条退路化作了万丈火墙!
项羽单膝跪地,看着对岸已成炼狱的战场。那里有来不及撤出的三千江东子弟,此刻正在火海中化作焦炭。
"王翦......"少年战神的声音第一次颤抖,"此仇不共戴天!"
周四望着对岸冲天而起的烈焰,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一片惊悸之色。远处的山风中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那是来不及逃走的百越战士在火海中哀嚎。
"大将军......"周四咽了口唾沫,"这回百越算是完了吧?"
王翦站在山下,白须被热浪吹得飞扬。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浓烟,望向更南方的群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老将军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但既然烧了,就要烧个彻底。"
李斯在一旁轻声道:"可若将百越烧成白地,日后治理......"
"李大人。"王翦突然转头,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你可知为何百越能与我大周旋至今?"不等回答,他自问自答:"就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总留有余地。"
"既然要烧。"王翦的声音冷得像冰,"就烧得他们无路可逃,无处可藏。"
而在更南方的群山中,项羽正带着残部艰难前行。他回头望去,只见整片北方的天空都已变成血红色。
"少主!"英布突然指着远处,"快看!"
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山谷,新的火头已经窜起——王翦的火龙,正在向南蔓延!
范增剧烈咳嗽着,老眼昏花中仿佛看到未来:"这把火......会烧尽整个百越啊......"
项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霸王戟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王翦......"
"我誓要你血债血偿!"
项羽率领残部向西溃逃,身后是遮天蔽日的浓烟。原本骁勇善战的项家子弟兵,此刻只剩下不到六千人,许多人身上还带着烧伤,步履蹒跚。百越各部族的战士更是凄惨,原本数万之众,如今只剩半数不到,那些赖以生存的毒虫、猛兽,几乎全葬身火海。
"少主......"英布捂着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声音嘶哑,"咱们的弓箭都被烤坏了,毒箭更是一支不剩......"
项羽沉默地走着,霸王戟拖在地上,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曾经跟随他冲锋陷阵的勇士们,此刻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范增被季布搀扶着,老迈的身躯在浓烟中佝偻着:"往西......再往西......翻过那座山,或许还有生机......"
王翦站在一片尚有余温的焦土上,脚下是烧成炭状的尸体。秦军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长矛不时刺入灰烬,确保不留活口。
"大将军,发现几个喘气的!"周四指着不远处几个蜷缩在岩缝中的百越战士。
王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处理干净。"
弓弦震动,几支羽箭精准地钉入岩缝,惨叫声很快归于寂静。
李斯踩着焦黑的土地走来,官靴上沾满了灰烬:"老将军,斥候来报,项羽残部正向西逃窜。"
王翦望着西方连绵的群山,突然冷笑:"传令蒙毅,不必急着追击。"
他弯腰抓起一把焦土,任由灰烬从指缝间滑落:"先让这把火......再烧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