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飞碟文学 > 真实骑砍游戏 > 第471章.破碎苍穹的回响

第471章.破碎苍穹的回响

    隆城市苍穹撕裂的瞬间,死寂被彻底粉碎。

    无数裹挟着暗紫流光的灵界碎片如灭世陨石般砸落大地,将城市与森林边缘化为涌动着诡异沙暴的荒漠绝域。

    沈穆在灵魂剧痛中苏醒,士兵颤抖着汇报:“大人,隆城…没了。”

    他踉蹡登上残破哨塔,只见昔日葱郁的森林正被翻滚的沙海吞噬,枯死的巨木如黑色墓碑般矗立。

    “这不是沙子…”沈穆抓起一把沙砾,掌心传来灵魂被啃噬的细微刺痛,“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尸骸。”

    木精灵之森据点深处,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腐叶与新鲜血液的气息,被一种更原始粗粝的干燥土腥味粗暴地取代。

    沈穆的意识并非从黑暗沉眠中自然浮起,而是被硬生生“扯”回躯壳的。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扎进脑髓深处,又在那破碎的精神之海里疯狂搅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牵扯着每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大人!沈穆大人!”一个嘶哑、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

    沈穆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是库吉特骑射手巴图那张年轻、此刻却被恐惧和污垢彻底覆盖的脸庞。

    巴图的皮甲碎裂,半边脸糊着干涸发黑的血迹,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着一种末日降临的绝望。

    “巴…图?”沈穆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次试图凝聚精神都带来更猛烈的灵魂撕裂感。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打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陶罐,随时会再次崩解。

    “大人!您醒了!太好了!可是…可是…”巴图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天…天裂了!隆城…隆城没了!外面…外面全变了!怪物!沙子!到处都是沙子!”

    沈穆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耶诺古临死前那怨毒的诅咒——“灵界终将降临,尔等皆为薪柴!”——瞬间在他破碎的意识中轰鸣回荡,比灵魂的剧痛更加清晰。他猛地抓住巴图的手臂,那力道让年轻的骑射手痛呼出声,却也让他自己混乱的感知清晰了一丝。

    “扶…我起来!”沈穆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迸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大人!您的伤!”另一个声音响起,是留守据点的木精灵长老伊瑟拉。她原本翠绿的长发黯淡无光,精致的脸庞上刻满了疲惫和深切的忧虑,手中法杖顶端的光芒也微弱摇曳。她快步上前,试图阻止。

    “扶我…去…哨塔!”沈穆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了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混沌。那目光中的意志,是经历过深渊之瞳湮灭、耶诺古神性反噬后淬炼出的最后钢火,让伊瑟拉的劝阻卡在喉咙里。

    巴图咬着牙,和另一个赶来的斯瓦迪亚重步兵一起,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沈穆,艰难地挪出临时充当病房的木屋。

    扑面而来的景象,让沈穆的呼吸骤然停止。

    苍穹,被撕开了。

    一道横贯整个隆城废墟方向天空的巨大裂口,狰狞地悬挂在那里。裂口边缘并非整齐的断痕,而是如同被最狂暴的力量反复撕扯、熔蚀后形成的锯齿状豁口。内里并非深邃的宇宙星空,而是翻滚着无法名状的混沌色泽——暗紫、惨绿、污浊的灰白交织、流淌、沸腾,像是巨大伤口里不断涌出的、来自异位面的脓血。无数细小的、燃烧着同样邪异光芒的空间碎片,如同永不停歇的流星火雨,持续不断地从那裂口中溅射、坠落,砸向下方早已面目全非的大地。

    而大地本身…沈穆的目光艰难地从那恐怖的“天之伤”移开,投向据点之外。

    木精灵之森的边缘,正在被“吃掉”。

    昔日苍翠的森林边界,此刻被一种急速扩张的、涌动着的昏黄色所吞噬。

    那不是普通的沙漠,而是某种…活着的荒漠。

    沙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毫无生气的灰黄色泽,并非静止,而是如同缓慢流动的沙河,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正在呼吸的皮肤,微微起伏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森林的边缘。

    被它触及的参天古木,瞬间失去所有生机,翠绿的叶片在几息间干枯、卷曲、化为飞灰,粗壮的枝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迅速脱水、开裂、崩解,最终轰然倒塌,在接触那流动沙地的瞬间,便被无声无息地吞没、分解,连一点残骸都无法留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干燥土腥气,混合着树木快速腐败的酸朽味,吸进肺里如同吞下粗糙的砂纸。

    更远处,整个隆城废墟及其周边的平原、丘陵,已彻底被这诡异的荒漠覆盖。

    视野所及,只有一片起伏不定、死寂灰黄的沙海。

    曾经的城市轮廓、道路、河流…一切文明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平、掩埋。唯有祖陵方向那个被污染的“创口”,依旧是一个不祥的黑点,悬浮在荒漠中心的上空,源源不断地向天空的巨大裂口喷吐着污秽的能量流,仿佛一个连接两个毁灭世界的脐带。

    据点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卷过沙地发出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空间碎片砸落大地的沉闷轰鸣。士兵们挤在简陋的防御工事后,脸庞上是劫后余生的麻木、深深的疲惫,以及面对这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天灾时,最原始的恐惧。他们紧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正不断逼近的、吞噬森林的“活沙”。

    “多久了?”沈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令人绝望的天空裂口,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这片还在坚守的土地。

    “您昏迷后…大约六个小时。”阿拉坦汗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这位库吉特头领同样满身血污,左臂用粗糙的布条吊着,脸上新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但他站得笔直,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盯着森林边缘那不断推进的沙线。

    “那怪物死后,创口…就突然爆开了。先是光…无法形容的光,然后…天就破了,这些东西…”他用完好的右手指了指天空和沙海,“就这样砸了下来。”

    阿拉坦汗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所有斥候…没有一个回来。最近的沙线,离我们最外侧的拒马,已不足三百米。这‘沙子’…它不仅仅吞噬森林,靠近它的兄弟说…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走,浑身力气流失得特别快。”

    仿佛为了印证阿拉坦汗的话,一阵稍强的风卷起一股沙尘,越过森林边缘最后的稀疏树木,朝据点方向扑来。这沙尘带着刺骨的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抽吸生命活力的阴冷。距离较近的几名维基亚射手立刻打了个寒颤,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防御!”壁垒后一位罗多克资深战士队长本能地嘶吼,声音却因干涩和恐惧而走调。

    “稳住!”沈穆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那细微的骚动。他推开搀扶他的巴图和士兵,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据点最外围由粗大原木和岩石垒成的胸墙边。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灵魂的剧痛更是如影随形,但他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他伸出手,越过胸墙粗糙的木刺。一股细小的、灰黄色的沙流,被风裹挟着,打着旋儿,落在他的掌心。

    入手的感觉极其怪异。并非普通沙粒的粗糙颗粒感,而是一种…带着微弱粘性的、类似碾碎的骨粉与某种干燥菌丝混合物的触感。颜色是毫无生机的灰败黄。

    更令人心悸的是,当沙砾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吸力传来!并非作用于血肉,而是直接针对皮肤下流淌的生命力,甚至…是更深层的、构成灵魂的某种本源能量!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怠”和“空洞”感,立刻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

    沈穆猛地攥紧手掌,将那把诡异的沙砾死死握在掌心!剧烈的刺痛感从掌心直冲大脑,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贪婪的口器在啃噬他的血肉和灵魂。

    他调动起那破碎不堪的【塔林】精神网络,强行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刺入掌心的沙砾。

    轰!

    混乱、冰冷、绝望、无尽的饥饿…无数负面、狂暴的意志碎片如同肮脏的潮水,瞬间顺着那微弱的精神连接倒灌进沈穆的精神之海!这些碎片混乱而尖锐,充满了对一切生者、对秩序本身最原始的憎恨与吞噬欲望。

    它们不属于某个个体,更像是构成这片灵界荒漠的基础法则所携带的“情绪”。

    “呃!”沈穆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

    他强行切断那极其危险的精神探查,五指张开。

    掌心的沙砾,并未像普通沙子那样滑落。它们仿佛失去了风的依托,诡异地悬浮了一瞬,然后才簌簌落下。而在沙砾离开的地方,沈穆的掌心皮肤上,赫然出现了几点极其细微、仿佛被强酸灼烧过的灰白色印记!

    “这不是沙子,”沈穆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洞悉深渊般的寒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据点中,每一个字都砸在士兵们紧绷的心弦上,“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尸体,被磨碎了的尸骸。它渴望的…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灵魂,我们脚下最后这片森林的生机!”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恐惧、或绝望、或强撑坚毅的脸庞,最终定格在那片正不断吞噬森林、步步紧逼的灰黄荒漠上。

    “它们来了,”沈穆看着荒漠深处缓缓升起的、由沙尘构成的扭曲人形,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准备战斗。我们每退一步,木精灵之森就死一寸。我们没有退路,身后即是…终末!”

    他猛地抽出腰间断剑,剑锋指向荒漠中那些由无尽沙尘汇聚而成的、扭曲蠕动着的模糊人形轮廓。

    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是不断凝聚又散开的沙尘,发出无声的、充满饥饿的尖啸。

    灰烬回响:圣光壁垒

    面对荒漠中凝聚的沙砾人形,沈穆断剑出鞘下令进攻,却被阿拉坦汗死死拦住。

    “那是另一世界的尸骸!主动出击只会被吸干灵魂!”木精灵长老伊瑟拉颤抖着指向蔓延的活沙。

    撤退途中,圣树骑士以生命为代价开辟道路,罗多克弩车在沙海中化为白骨。

    当最后一名库吉特骑射手扑入木精灵之森,古老的圣光火炬塔骤然点亮,形成金色光幕。

    尸孽在圣光前堆积如山,却无法寸进。

    沈穆靠在染血的胸墙后,向乌克斯豪尔发出增援命令:“把能拿盾牌的人都派来……我们脚下,已是最后的净土。”

    断剑的锋刃在昏沉的天光下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直指前方那片正蠕动、凝聚的沙砾荒漠。

    “联军残部!”

    沈穆的声音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幸存战士们紧绷的心弦上,“目标,前方畸变尸孽!结阵,进攻!把它们,给我碾回那个该碎的世界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愈合的躯体伤痕和灵魂深处那破碎的剧痛。隆城废墟的覆灭,眼前这吞噬生机的死寂沙海,还有那些正在沙砾中凝结、发出无声嘶嚎的扭曲人形……这一切都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理智。

    卡兰佐和无数圣树骑士用生命换来的通道,不是为了让他们龟缩在这摇摇欲坠的据点里,眼睁睁看着世界被异界的尸骸吞噬!

    战斗,杀出去!似乎只有敌人的毁灭才能稍稍平息那份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暴怒与无力感。

    剑锋所向,沙海沸腾。

    无数由灰白沙砾凝聚的躯壳正缓缓立起,形态扭曲怪诞,如同被孩童随意揉捏后丢弃的泥偶。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代表口部的空洞,无声地开合着,散发出一种源自异界死亡本身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贪婪。流沙在它们脚下形成漩涡,肉眼可见稀薄的白色雾气——那是生命的气息——正从据点边缘几株顽强存活的灌木中被强行剥离,汇入那些沙砾躯壳之中。

    “大人!不可!”一声疾呼几乎与沈穆的命令同时炸响。库吉特头领阿拉坦汗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猛地横移,竟以血肉之躯死死挡在沈穆剑锋所指的前方。

    他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沈穆,眼中没有畏惧,只有近乎悲怆的急迫。

    “那不是我们能正面冲杀的敌人!那是……那是另一个彻底死亡世界的尸骸!主动撞上去,我们的灵魂,我们的力气,瞬间就会被吸干!”

    几乎在同一刹那,木精灵长老伊瑟拉枯瘦的手带着巨大的力量死死抓住了沈穆持剑的手腕。

    她的身体因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指向那片正快速向森林边缘蔓延的活沙,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尖锐:“看!沈穆大人,您看看!那沙……它在‘吃’!吃生机,吃灵魂!冲进去,就是给它们送养分!我们的刀剑,砍在沙子上,有什么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绝望,据点胸墙外不足百步的地方,一名此前重伤、倚靠在最外围巨木下的维基亚重步兵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

    他挣扎着想后退,却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攫住,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半截身体陷入突然变得粘稠流软的沙地边缘。肉眼可见的苍白气息从他七窍中疯狂涌出,没入沙砾。士兵的皮肤以恐怖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如石,挣扎的动作瞬间凝固,只留下半具仿佛已在沙漠中风化千年的干尸躯壳,被沙砾迅速吞没。

    前排的斯瓦迪亚重步兵们目睹此景,坚毅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沉重的铁靴在泥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啮噬了刚刚被沈穆命令点燃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战意。

    冲出去?冲进那片连大地生机都能瞬间抽干的沙海?这已经不是战斗,是自杀献祭!

    沈穆的手臂在伊瑟拉和阿拉坦汗的双重钳制下剧烈地颤抖着,断剑几乎要脱手。

    他死死盯着那具被沙海吞噬了一半的维基亚士兵干尸,又猛地转回头,充血的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沾满血污、疲惫不堪、写满惊惧与茫然的脸。

    罗多克弩手们紧握着冰冷的弩臂,指节发白;仅存的几个圣树骑士拄着残破的长剑,圣光黯淡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库吉特人抓紧了战马的缰绳,但那些往日神骏的草原伙伴此刻也在不安地刨着蹄子,恐惧地打着响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