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死一生。
逃出生天。
家中还有一个貌美娇妻……
相比于之前在胶东被刘邈逼的那般狼狈,此时邺城的生活对于袁谭来说简直就是梦中景象。
审配、田丰等人也依次前来拜访袁谭,向袁谭询问昔日胶东之战的详细经过。
而在听到袁谭距离胜利竟然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两个本来表情都不算丰富的人神色却都是极为异常。
“审公!田公!”
袁谭此时像是一个在外面被人欺负,回家找自己长辈出气的小孩子一样,说着说着便流起了眼泪。
“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于孤!”
“敢在这种国家大事上去做手脚,其心简直当诛!”
袁谭当着审配与田丰的面,将此事完全不留余地的公之于众!
此事一定要查!大查特查!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半点痕迹!
而一旦找到痕迹,那便是最重要的证据!
审配与田丰二人当着袁谭的面,自然无不应允。
可在离开袁谭府邸后,两人就又变得静默。
“审正南,你看你们做的好事!”
“田元皓!到了这个位置上,哪还能由着自己?”
审配也恼羞成怒。
“当初我已经将审荣拿下,但最后有用吗?”
“哼!就是因为我查清楚了当时的事情,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安闲闲的当你的尚书令?”
当时发生的事情,田丰凭借自身在河北的威望还有身份基本已经都查了个清楚。
审配,终究没有跨过最后的红线,还是那个审正南。
但这也让田丰更感到棘手。
皇后!袁尚!
这两个人的事,难道能够公之于众?
若是真公布出来,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大赵的威严还要不要?
可若是不公布出来……
“大公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是差点给袁谭弄死,袁谭但凡还有三分血性,自然就不可能在此事上让步。
“蠢货!都是蠢货!”
田丰已经能够想到将来的事情。
要么,不声不响的除掉刘皇后还有袁尚。
要么,不声不响的除掉袁谭。
但这两件事中无论哪一件,哪里又是臣子能够决定的?
“终究还是要等陛下回来才能定夺。”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尤其是这家务事还是天家的事情,田丰更是没有了一点办法!
“如今中原战事如何?”
“陛下已经将刘邈引出彭城,打算在兖州北部,与刘邈决战。”
田丰闭上双眼:“决战……”
“那此战决出胜负后,就什么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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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袁绍麾下怎么还有骑兵?”
身为先锋的司马懿、吕蒙、陆议在看到北面竟然还有一股少说有三千人的骑兵后,都是面面相觑。
“子明镇定,应当是南匈奴的骑兵,这是战前就知道的事情!”
司马懿坐在舆图前,五官也是默默纠缠到一起。
“战前就知道,袁绍不但勾结了乌桓,同时也将南匈奴叫了过来,此时用出这些骑兵,倒也不奇怪。”
“但是袁绍竟然能够忍到这个时候才用,倒是真的小瞧了他!”
陆议坐在司马懿对面,神情凝重的看着舆图上标注的那支南匈奴骑兵前进的路线。
“栾提呼厨泉,竟是直接领兵朝着南方插去了!”
吕蒙也凑到了舆图跟前,看着舆图上的内容。
汉军走出彭城这样的变化,显然是所有汉军将士都没有想到的。
而且十几万士卒的统一调动以及粮草辎重的供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此时的汉军总体而言动作有些缓慢。
南匈奴就是趁着这个间隙,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朝着大汉的后方摸去。
结合那里的兵马,三人很快就得出南匈奴的真实目标——
“袁绍,要利用这支重骑兵做最后一搏,去冲击陛下大营!”
在猜测到南匈奴骑兵的动向后,三人立即唤来斥候:“去将南匈奴动向告知陛下,要陛下务必小心!”
“喏!”
斥候急速而行,但终究比不上已经有所谋划的南匈奴骑兵!
在知道南匈奴骑兵直接朝着刘邈冲来的时候,张承立即慌乱的来到刘邈跟前:“陛下!有袁军骑兵冲来了!”
“哦。”
“陛下!是骑兵!南匈奴的骑兵!”
“哦。”
“不是……”
张承急了!
那可是骑兵!而且是在平原上的骑兵!
虽然如今刘邈身边也有不少重装武卒,但是万一呢?万一被对方冲散了阵型怎么办?
眼看孩子都快急的的哭了出来,刘邈才意犹未尽的合上手中的公文。
“来就来呗,朕自己的岳丈来看看朕都不行?”
“……”
你将人家当岳丈,但是人家可没将您当女婿啊!
张承急的直跺脚,要不是面前之人是刘邈,估计早就上去把刘邈扛在肩上跑了。
“年轻人,到底见识短。”
旁边的周泰也是装腔作势的装出一副长辈模样教训张承。
“骑兵作战,赌的就是冲过来的那一下能不能击败敌人,或者是让敌人露怯。你倒好,如今还不见人,自己就先慌上了?你这样子,以后怎么能成大事?”
张承脸被涨的通红:“那,那也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呗?你急什么?”
周泰看张承生自己气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大笑:“你与你爹倒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你爹可没少收拾我,今日看着你这样子,倒是也解气!”
“陛下!”
张承难以忍受周泰的嘲讽,转过头去就要刘邈帮自己出头。
但头还没转过去,就听到刘邈也是一阵大笑:“幼平说的不错!平日张公没少训咱们!现在他儿子落到咱们手上,肯定不能让他好过!哈哈!”
“……”
张承眼神失去高光。
他只觉得,这大汉朝,大抵是真的没救了……
“仲嗣!幼平说的不错!”
笑完之后,刘邈才与张承讲道理。
“战场上,最不该做的就是自乱阵脚。”
“何况南匈奴的骑兵又怎样?朕当初在关中的时候差点将他们匈奴三分之一的青壮都给弄的死绝,现在是南匈奴怕朕还差不多,朕怎么可能会怕南匈奴呢?”
刘邈让张承尽管安心。
“栾提呼厨泉……朕这个便宜岳丈,朕比你熟悉!吃肉的时候跑的最快,但是真要他出力,他却反倒又不肯了。”
“摆开阵势,好好与他战上一场,他看摸不到朕的一根毛,他自己也就先跑了。”
张承脸色再次涨红,同时也主动和刘邈请战——
“既如此,臣请出战!”
周泰生怕玩过了头,赶紧呵斥张承:“胡闹!战场上哪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你若是死在里面怎么办?”
张承许是被周泰和刘邈给气炸了肺,当即问道:“在彭城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别人都能死得?就我死不得?难道就因为我爹是大汉尚书令?”
“唉不是,你这孩子……别怪你周叔叔替你爹教训你!”
“说的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行了!”
还是刘邈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同时他对张承挥挥手:“想去就去。”
“你那话说的不错,战场上谁人都死得,不分你我他。”
“但先说好,你要真死在战场上,首先你爹估计就没人送终了,还有你那小娇妻估计得改嫁……”
张承的表情一固。
不过兴许是到了气头上,张承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出行帐,来到了最前线,加入到这里的士卒中!
此时。
已经能够看到,那犹如饿狼一般的南匈奴骑兵。
其势如烈火,仅仅一个照面之间,就冲入到了天子本阵当中,直接朝着那面飘扬的天子龙纛出去。
张承混在士卒里,亲眼看到汉军的长枪捅入到匈奴士卒的胸膛中,也亲眼看到匈奴士卒的短刃划过汉军的喉咙。
曾经执掌沙盘的张承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但当他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才惊觉这完全是两码事!
张承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双臂也是在寒风的吹拂下有些生疼,一不小心还脱离了军阵,孤身暴露于旷野。
而在战场上,将自己孤身暴露在外,与死亡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一名南匈奴士卒在看到张承之后明显眼前一亮,随即就狞笑着朝他的方向冲来。
张承在看到那骑兵恐怖的威势之后,也是心生绝望。
他这才想起来刘邈与他说的那些话。
将来张昭无人送终,将来自己的青梅改嫁……
这一刻,张承终于明白,自己怕死,自己也应该怕死!
毕竟,若是死了,这些可就都没了!
张承胸膛不断起伏。
他扎下马步,将环首刀横于胸前。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防护不可能从一名正在冲锋的骑兵下逃出生天,但他还是摆出了姿势。
他,不想死!
眼睁睁看着那匈奴骑兵朝自己冲来,张承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随即就举刀朝着前方劈去!
这下,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劈到。
但张承明显感受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自己脸上。
“唉?”
远处。
刘邈放下角弓,心满意足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张公这次,要欠朕一个人情了。”
周泰连连点头:“下次去女闾的时候,告诉张公不能阻拦!”
“看你那点出息!”
刘邈将角弓丢下。
“朕到时候,要把整个金陵城的美妇都唤到宫里来赴宴!”
“陛下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