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错愕的回头看着刘邈。
更让他惊恐的是,刘邈竟然带着天子龙纛,直接从后面冲了上来!
“陛下,还会射箭?”
“以前总有人惹朕生气,朕就将他的名字写在箭靶上射着玩。”
“臣,臣怎么不知道……”
“废话!你又不和朕睡在一起,朕会不会你能知道吗?而且凭什么会就要告诉别人?朕其实是神射手这种事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不,陛下,没人说你是神射手……
张承震惊之际,旁边的周泰和陈武同样欺身而上!
两人几乎一刀一个南匈奴骑兵,让张承看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来敲诈自己,说要替自己老爹教训自己的周泰吗?
还有陈武,不一直都木讷的和一块木头一样吗?怎么能这般凶猛?
还没完。
刘邈,抽出了腰间长剑!
天子长剑!
“小子,看好了,仗是这么打的,不是没头没脑的直接压上去!”
刘邈骑于高大神俊的快航之上,身上穿着以朱红色丝绦串联,局部饰以鎏金龙纹,由三千余枚细密鱼鳞甲片编制而成的铁质玄甲。身甲方领对襟,肩覆披膊,颈护盆领。铁胄覆颅及后颈,前有遮眉,侧垂护耳,后连护项,看上去当真如一头绝世凶兽一般,全然没有平日的半点模样!
“幼平、子烈!前面开路!”
“喏!”
周泰、陈武手持剑盾,身边各领重甲武卒五十余人,硬生生的从洪流中凿开一条通道!
其身后,便是手持天子剑的刘邈以及那面徐徐移动的大汉赤红龙纛!
对面的栾提呼厨泉听到斥候的话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什么叫大汉天子提着剑冲过来了?”
呼厨泉见识过芒砀山之战的动静。
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抱着正面击溃刘邈的心思来打这一仗。
能够引起刘邈混乱,那他就算取得了大胜!
呼厨泉本以为自己被袁绍藏的这么深,刘邈就算不会畏惧,也该惊恐一二,但现在你他娘的告诉我大汉天子持剑杀来?
其实都不用再派斥候去查看。
因为呼厨泉此时已经能够看到那面张牙舞爪的龙纛面目狰狞的朝他冲杀过来!
同时,呼厨泉也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迎娶自己女儿,当年在关中差点将南匈奴搞到灭族,如今中兴汉室,占据半壁天下的大汉天子刘邈!
最让呼厨泉惊恐的是,刘邈竟然在笑!??
仿佛,现在刘邈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从远方悠闲的走过来,只为和自己打上一个招呼!
呼厨泉用自己那混合着尿骚味和羊膻味的手狠狠揉了两下眼睛,将眼泪都给揉了出来,可再看去,刘邈依旧是在那里!
更让呼厨泉见了鬼的是,刘邈竟然真的热情的举起一只手臂,在朝着自己打招呼!
呼厨泉看着刘邈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完全是不寒而栗!
“我真蠢,真的!”
怎么就能相信袁绍的鬼话,相信自己还有北赵能够击败刘邈?
昔日差点被灭族的阴影再次笼罩于呼厨泉的头顶。
他带着畏惧看了眼徐徐逼近的刘邈,终于决定学自己的同行,效仿乌桓单于蹋顿的做法——
“撤!”
这仗谁爱打谁打去!
呼厨泉,压根就不想在任何一处战场上看到刘邈!
而刘邈看着呼厨泉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也是不悦的撇嘴。
“咋跑的这么快?你来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就算不如你的女儿,将朕身上的毛都给摸上一遍,但至少也要碰到一根吧?”
刘邈拍拍快航的肥臀:“走了!朕看呼厨泉身下那匹战马好像也是一匹绝世好马!追上它!朕让你骑!”
“律律律律!”
快航的情绪骤然高昂起来,带着刘邈犹如一道利箭一样便朝着呼厨泉冲去!
汉天子持剑亲自追匈奴单于!
大汉的将士们,你们怎能不热泪盈眶!
“嗷嗷嗷!!”
无数汉军将士疯了似的朝着南匈奴部的士卒追去。
周泰也是在旁边大笑:“二三子!跑快些!这次若是抓不着匈奴蛮子,那你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呼厨泉崩溃的看着后面要和自己玩命的刘邈。
如果不是怕自己稍慢些就会被俘,呼厨泉真想现在就过去揪住刘邈这个自家女婿的衣领破口大骂——
“看清楚了!老子是呼厨泉!是匈奴单于!不是大赵皇帝!你和我玩什么命啊?”
尤其听身后汉军士卒的阵势,分明是要将匈奴灭族的征兆,这让呼厨泉哪里敢有半点停留?
“快航!快些!你看呼厨泉身下那匹战马的屁股多圆!腿多长!毛多亮!快!追上去!”
刘邈还在不断给快航打气,但是快航经历了胶东一战,来回奔走于青徐,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反倒是慢了下来……
“废物!你要再这么慢,朕回去就将你最喜欢的那匹汗血马送给文远,然后让你在旁边只能看着!”
“律律律律!”
汹涌的火焰自快航眼中喷出,其四肢此时已经奔腾到了极致!每跃一步,便能有一丈的距离,迅速将刘邈与呼厨泉的距离拉近。
前方的匈奴骑兵想要回头用弓箭阻挡刘邈,但是天寒地冻之下,那劣质的角弓往往还没拉到满月,那变脆的弓弦就已经崩断,射出来的箭矢自然也是软弱无力。
“朕的好岳丈!你跑什么啊?!你晓不晓得,如今你有个外孙就在金陵!他一天尽喊着想见外公!汝赶紧随朕回去看看!”
充满亲情的邀请落到呼厨泉耳中却是那般恐怖!
便是塞外黑山中的鬼风也没有刘邈此时的话语来的冰冷!
他一个匈奴单于去到汉人的都城?
那自己还能是囫囵个的吗?
呼厨泉只能朝背后大喊:“陛下!你我乃是血亲!何苦这般追我?”
“呦呵!你也知道我们有血亲?那你还帮着袁绍出兵来攻打朕?”
刘邈乐了。
“早干嘛去了?你答应袁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外孙?你就不怕朕回去后迁怒于他们吗?”
呼厨泉口干舌燥,不敢回应。
而刘邈也已经想好回去之后怎么惩罚栾提氏……
父债女偿,没有任何毛病!
刘邈见呼厨泉不吱声,直接两眼一眯,再次掏出角弓,朝着呼厨泉的后心窝处瞄准。
呼厨泉感受到自己耳边响过风声的时候已然是有些来不及。
一支锋利的箭矢擦着他的鬓角飞过,然后精准的扎在胯下战马的脖颈处!
“律律律!”
胯下战马忽然开始痛苦的嘶鸣,蹋顿见状暗道一声不好,之后居然整个人从战马上脱离出去,丝毫不停歇的直接换乘上了另外一匹战马!
后方的刘邈起初看没有射中呼厨泉的时候,多少有些遗憾。
“看来朕还是箭术不精。”
不过在看到自己的箭矢竟然射中呼厨泉胯下战马后,刘邈立即大笑:“不错!朕本来就打算这么干!哈哈哈哈!”
又到呼厨泉直接从马上飞了过去,这下刘邈彻底是目瞪口呆。
“娘的,怪不得人家是匈奴单于呢!”
“……”
此时快航也已经到了极限,哼哧哼哧的来到那匹受伤的单于战马跟前。
“嗯……抱歉!”
刘邈摸着快航的马头,很诚恳的和快航道歉。
“朕眼神不好,没看着这是匹公马……”
刘邈犹豫道:“反正已经煽了,要不你试试?”
“律律律律!”
“嘶——骂的这么脏?果然朕还是对你太好了……”
呼厨泉虽然凭借神乎其神的跃马之术逃走,但汉军也已经彻底击溃了来袭的南匈奴骑兵!
“陛下万岁!”
“大汉万胜!”
方才有些惊慌的汉军士卒此刻纷纷振臂高呼!
张承追到刘邈跟前时脸上也是藏着几分红晕,眼中尽是憧憬的看着刘邈。
“嘿!这回知道朕的厉害了吧?”
刘邈将角弓丢给张承:
“回去之后记得这么写——朕独驱数千人!射获单于战马!”
“……”
南匈奴作为最后的试探失败后,袁绍也终于认清现实,不再整许多幺蛾子来恶心刘邈,开始耐心等待,等待刘邈抵达战场。
而汉军也如袁绍期待的那样,鱼贯而入,进入到这最后的战场。
“报!程普、文聘将军领两万兵马已经抵达官渡!”
“报!徐晃将军领一万兵马已经抵达陈留!”
“报!大都督与朱桓将军领彭城八万大军已经陆续抵达东明!”
“报!我军骑兵已经翻越鲁地,正在靠近濮阳!”
西线、中原、东线战场的汉军已经尽数抵达兖州,将被大河与济水分割开来的这块地方三面包围,俨然是让其成为一座孤岛!
刘邈也率领兵马,抵达了距离乌巢只隔了一条濮水的长桓。
长桓者,昔日卫之匡邑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赵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赵远?曾不崇朝!
到了曾经的卫地,那距离抵达河北难道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