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长宁军!
这五个字一出口,就像是在平地炸响了一个惊雷。
前些日子刘纪在安平战败身亡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南境,李牧和他麾下这支军队的名字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于绝大多数的官军而言,“长宁军”这三个字是十分可怕的。
因为它代表的是“巨大的威胁”!
“完了!”
“怎么会是长宁军……”
“李牧要攻打齐州府吗?”
那十几名军士顿时慌了神,浑身颤抖,连手中的兵器都有些攥不紧了。
他们本就没什么能耐,否则也不会被指派到官道上来守值,此时听到长宁军的名号,瞧见前方那如狼似虎般的一众骑兵,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有两人被吓的差点当场跪下!
“怎……怎么办?”箭塔上的士卒冲着下方的什长问道,声音几乎都带着哭腔:“要拦下他们吗?”
他们的职责便是守卫官道,虽然心中无比惊恐,但若是什么都不做,上面追查下来,他们照样难逃被军法从事。
什长额头冷汗直冒。
他忍不住在心中狂吼倒霉。
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全都是死路。
一,上去拦住李牧,被砍成肉泥。
二,放对方离开,被军法从事砍头!
“什长!”旁边有人用力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急促而又短暂:“他们快要冲到近前了!”
什长猛然反应过来。
只见那支骑兵眨眼间已经来到百米之内。
最前方的几人已经拔出狭长的马刀,如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己方几人。
杀气,在翻腾。
什长心脏狂跳,感觉咽喉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一种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本能令他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决断。
“移开拒马桩,让他们过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而后丢掉手中的兵器,双手按住拒马桩。
其他军卒闻言也纷纷上前来帮忙。
只见众人齐齐发力,那原本横在官道上的尖锐木桩被缓缓挪到旁边,让出了中间的宽敞道路。
冲在最前方的几名长宁骑兵见状挑了挑眉。
“还算识相……”
李牧嘴角微微翘起。
他早已猜到自己此番不会遇到什么阻碍,毕竟大齐的官兵……大部分都是些软骨头。
见这十几名军卒如此配合,姜虎也是挥手示意甲士们收起兵器,纵马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
奔腾的马蹄席卷着狂风烟尘。
齐军什长看着从自己身前经过的这支骑兵,听着他们身上甲衣碰撞的声音,只感觉心惊胆战,生怕有人突然抽刀迎面将己方这些人斩于马下。
直到半刻钟后,最后一名骑兵也从拒马桩中间的通道离去,什长这才松了口气。
安全了。
“薛哥,咱们私开官道,放他们离开……若是来日闹出了乱子,咱们定要被砍头!”箭塔上的士卒此时却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语气反而更加惊恐:
“怎么办啊?”
什长心沉了下去。
他大脑飞速旋转。
虽然没有和李牧发生冲突,暂时捡回一条命,但自己失职,上面追查下来终究难逃一死。
很快,什长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突然拔刀,向着自己身前的一名弟兄砍了过去,动作既快又狠。
噗!
鲜血四溅。
这一幕,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不仅是那被砍倒的弟兄,就连其他人也是发出惊呼,大喊道:“薛哥,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砍二牛?”
什长握着还在滴血的腰刀,目光转向众人,咬牙道:“弟兄们,今日咱们若想要活命,便只能剑走偏锋了。”
“我问你们,今日……咱们是什么都没做就将李牧放过去了吗?”
众人闻言一愣。
什长这是在做什么?
方才他们可是合力将拒马桩挪开,难道现在什长想要不认账,将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记住,咱们并没有放李牧过去,是他想要闯关,和咱们发生了打斗!”什长脸色凶狠,厉声道:“我们寡不敌众,所有弟兄皆身受重伤……”
“我们拼死抵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李牧急着赶路,并未将我们赶尽杀绝。”
“所以,咱们不是畏战,而是战败……”
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畏战与战败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畏战,那是妥妥的死罪。
可战败就不一样了。
面对李牧这八百甲士,齐军这十几人战败是理所应当之事,没有人会怪罪他们,衙门甚至还会因为他们的“英勇”而赐下赏赐。
“战败自然要有战败的样子,各位弟兄,如果想要活命,就不能怕疼,来,互相帮忙吧!”什长张开双臂,像是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十几名军卒和八百人交锋,自然要遍体鳞伤。
虽然“活下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但只要明面上能够说得过去,再送些礼给衙门的主官,此事没有人会追究太多。
“每人都给旁边的弟兄来上几刀,不要太深,也不要太假……”
“记住,砍完之后立马给衙门报信,嘴巴都严一点,若有人将实情泄露出去,咱们全都得完蛋!”
很快,此地响起了惨烈的叫声。
不多时,这十几名齐军士卒便已经满身是血,狼狈不堪。
……
一只信鸽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
很快便消失在下林县的天穹之上。
李牧带人沉默着继续前行,越过下林县,便已经是齐州府的地界。
他再次取出地图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的位置距离齐州府城只剩下不到三十里的路程。
“牧哥儿,方才那些士卒虽然没有拦咱们,但肯定会给齐州府的统军衙门报信,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姜虎沉声道。
李牧微微颌首。
齐州府和洪州府不同。
这里相对繁华,村落也更多,即便尽可能的绕着城外的乡道走,这八百人的动静也依然瞒不过别人。
想要悄无声息的抵达齐州府城根本不可能。
“前方三里稍停半刻钟,喂马些草料清水……而后便一鼓作气冲到齐州府去。”
一连赶路两百里,即便是耐力性极强的春阳马也吃不消。
半路上他们已经停下来修整了两三次,如今马上要进齐州府城,定要将坐骑和甲士们的状态都提升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