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孤舟的脑子里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些在燕子楼脑子里是井井有条,在孟孤舟看来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去知州府干嘛,不应该想办法进去常仪堂吗?”
她边走边嘟囔。
嘟囔半天又走回那家一间房七百文的客栈。
“掌柜的,两间房。”
“哎呦,这不是下午那姑娘吗。”
一个时辰前才见过,掌柜的对她记忆犹新。
“对,又是我。先来一晚吧。”孟孤舟掏出两吊钱给了掌柜。
掌柜有点惋惜的说:“我在客栈里都看见了,你那三百文回不来吧?”
站这间客栈门口能看清常仪堂门口的情况。
“对,府衙不让住我也没办法。”孟孤舟登记了她和燕子楼的姓名,不过写的是孟子舟和燕孤楼。
“三百文可是笔不小的钱,这样吧,两间房我各给你减一百文。”
那就是少两百文,挺良心的了。
但孟孤舟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她才不想给燕子楼省钱:“不用了老板,您也不容易。”
“那行,房间就在二楼最里面,上去就能找见。”
二楼一片漆黑,孟孤舟拿着烛台往走廊尽头走,打开房门就翻窗上房顶了。
虽然她在俯视庐州城,但找不见知州府在哪。
因为她压根不知道。
往四面八方看都是黑黢黢的街道,没人点灯也没人气儿。
“疯子。”
孟孤舟疑惑之际,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
一定是燕子楼,只有燕子楼这么叫她,但目视之内她看不到他。
“平视。”
孟孤舟跟着声音看向前方,燕子楼就在一个阁楼里朝她招了招手。
目测距离不远,一个轻功应该能钻进窗里。
她踩着屋顶的瓦片直奔阁楼而去。
噗通。
“嗷!”
一声清脆的落地音,孟孤舟钻进阁楼的小窗后跌倒在地。
而燕子楼算准了她要跌倒,在她飞进窗户时就后退了两步。
“你这轻功也不怎么样啊。”燕子楼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她,最多是衣摆乱了点。
孟孤舟揉了揉还发疼的腿:“自然不能和您比,我常年在山上,功夫差点又不会丢了命。”
燕子楼今天是怎么回事,处处要和自己作对。
这姑娘,办事横冲直撞,说话也是:“站起来,办正事了。”燕子楼把孟孤舟拎起来,让她站在窗前。
“不是找知州府吗,这里就是。”
孟孤舟闻言看了看又看,这个阁楼只站的下三四个人,怎么会是知州府:“这儿?”她跺了跺脚下的地。
燕子楼两手握着她的肩,将她翻了个面:“是你前面,往窗下看。”
孟孤舟向后转了一圈,扒在窗头看了又看,这阁楼是修在一个院子里的:“所以知州府里修了一个阁楼?”
“没错。”
“修阁楼干嘛。”
燕子楼道:“不知道,但先找卷宗室。”
“为什么不先想办法进常仪堂?”孟孤舟心心念念的是那几具尸体,验一半不验真的很难受。
“别急,找见卷宗就能进常仪堂了。”
孟孤舟有点泄气:“好吧。”
燕子楼带她走出阁楼,在府衙里大摇大摆的找卷宗室。
今晚衙役都在常仪堂,没人看守知州府。
燕子楼边找边问:“先说说,你今天都和客栈老板打听到了什么。”
孟孤舟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打听别的了?”
“你第一次去客栈没订房都用了一炷香,刚才去订房只用了一盏茶,你下午不是去打听别的,难不成是去挑哪间房好睡?”
燕子楼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开始研究门锁。
孟孤舟真没想到,她师父的儿子居然聪明到这个地步:“您说对了,我是打听了点东西。”
她在他身边踱步,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目前够用了。”燕子楼正好打开卷宗室的门,“开始找吧。”
孟孤舟看了看门锁:“怎么打开的?有钥匙?”
燕子楼拿出一根飞针,是在徐州时孟孤舟给他的:“撬开的,不行吗?”
“行,但撬门这事儿总觉得和您的形象不沾边。”
一个指挥使,在撬门。
“锦衣卫本来就是恶人,没什么好形象。”燕子楼走进屋内开始找卷宗,“找吧,既然报案了就一定会记录在案。”
孟孤舟站在一排排书架里,好似书架要把她吞了一样:“这也太多了。”
燕子楼将烛台递给她:“天亮前必须离开,所以必须快点找到。”
又是这样的光亮,火苗照在燕子楼脸上,照着一双不允许说“不”的眼睛。
孟孤舟接过烛台:“是!大人。”
十年前死的人叫什么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翻开卷宗挨个看。
孟孤舟将一排卷宗全放在地下,靠坐在书架旁开始看。
“张卉,三十七岁,住城北,误食毒药死……”
“牛峰,四十五岁,住城东,火烧死……“
“刘玉玉,二十三岁,也住城东,不慎跌入井中死……”
……
孟孤舟防止自己睡着,开始挨着念卷宗上的字。
“李雨,三十一岁,住城西,刀捅死……”
“诶……”她透过门看了眼天,都快亮了,再一看燕子楼,一晚一个姿势,站在书架旁从上看到下。
“诶……”她长吁一口气,继续念,“柳絮,十八岁……住常仪堂!风寒死!”
孟孤舟一下清醒了:“大人!我找见了!”
正在翻卷宗的燕子楼马上扔下手中那卷,大跨步走到孟孤舟身边:“就是这卷。天亮了,府衙的人不多时就会回来,快走。”
燕子楼拉着孟孤舟一个轻功冲上屋顶,直奔客栈。
刚踩上客栈的屋顶,赵之恒就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常仪堂的尸体涉及十年前那桩案子,怎么解决?”
说话的是庐州通判,何岑。
赵之恒想了想:“那案子绝对不能再翻出来,你去卷宗室把当年的卷宗毁掉。”
“是。”
赵之恒在公堂里等,没等到卷宗烧成灰的消息,却听见何岑说:
“大人,卷宗室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