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段誉所言,姜明哲心中一凛,皱眉道:“古怪了,我分明感觉是往前一直走,怎么会转圈回来?莫非是奇门遁甲的本事?”
他站在段誉身边,凝神细看,地面横陈的根根大树,似直非直,似斜非斜,又有繁茂的树冠,丛丛障目,隐隐似乎是个八卦形状。
段誉对易经颇有研究,在一旁看了一回,大惊小怪叫起来:“二哥,这莫非是诸葛武侯传下的八阵图?我听说诸葛武侯当年摆石为阵,挡住东吴十万大军,这里以木为阵,纵然不如那石头阵,怕是也非几人可破。”
姜明哲冷笑道:“不管他八卦阵九宫阵,说穿了也不过就是障眼法,骗一骗眼睛的把戏,我闭上眼睛直趟,必然能够过去。”
段誉连忙拉住他道:“二哥不可,你若这般行事,万一其间藏着敌人,忽施偷袭,岂不危险?”
姜明哲一愣,欣慰笑道:“兄弟,你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有这一番戒心,将来不论是走江湖还是坐江山,愚兄都能放心你了。”
不待段誉说话,姜明哲纵身下地,鲲化为鹏神功运转,周身骨骼一阵响动,杀气腾腾而起,邪笑道:“既然不能闭着眼走,那就拆了他这阵势!“
说罢取出七稚剑来,功力运起,一道金色剑光呼的延伸三尺,恢弘如腕,段誉叫道:“金精贯斗剑!我知道了,这是以金破木!”
姜明哲一笑,挥剑就砍,嗤的一声,光落松折,一人高的巨木上,现出一条细细痕迹。
段誉运起内力,双掌一推,轰的一声,松树自剑痕处折断,被他推开一人宽窄道路,仿佛一扇门户。
兄弟二人直穿而过,也不看左右,只顾直行,有树挡路,照样施为,不多时走出二三十丈,忽听有人叫道:“公子爷!姜供奉!”
声音虚弱,却是充满惊喜。
二人扭头看去,侧面一个死角里,一人背倚着松木,半躺半坐,正是四大护卫中的朱丹臣。
“朱叔叔!”段誉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看视:“你怎么了?”
四大护卫中,段誉同朱丹臣最为亲近,见他受伤,顿时红了眼眶。
朱丹臣连抬手之力都没有,微微摇头道:“公子爷安心,我还死不了,中了鸠摩智一记火焰刀,所幸用判官笔挡了一挡,兵刃倒撞上来,大约折了几根肋骨。”
他身旁果然有一支判官笔,居中弯折,足见那一记掌力何等惊人。
又听朱丹臣道:“公子,快去救王爷,王爷受伤不轻,那位姓李的前辈也不是敌人对手,多亏函谷八友发动了这里的机关,才暂时挡住了敌人。
说话间眼神转向姜明哲,神色极是复杂:“姜供奉,你师父也在前面……”
姜明哲知他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朱先生放心,我既担了段氏供奉的名头,又和三弟义结金兰,那便是我师父,也别想伤害段伯父。”
朱丹臣本来见了他来,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姜明哲武艺高强,乃是强援,惊的是他星宿弟子的身份,天知道会不会反而成为丁春秋的臂助,那真叫雪上加霜。
如今得了姜明哲一言,担忧尽去,满心都是狂喜,连连道:“姜供奉如此仁义,朱某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般恩德!”
姜明哲道:“言重了!”
朱丹臣急急道:“你们这样劈树前行太过费力,只须看树冠倒下方位,向左则右行,向右则左行,如此走过三组,改为向左则左,向右则右,这般三组一变,便能走出,嗯,这里恰好走完了一组,你们这一次向右行便好。”
二人点头记下,起身而去,按着朱丹臣所述方法,不多时走出了迷宫,但见前面一株最为粗壮高大的松树下,盘膝坐着三人,正是丁春秋、鸠摩智、段延庆。
三人面前不远处,原本乃是三间木屋,此刻却是腾起浓浓烟雾,不断旋转,看不清内里情形。
听见脚步声,三人齐齐看来,姜明哲笑眯眯抱拳道:“师父,你老人家好呀!国师,你扶灵去往姑苏,怎么和我师父凑到了一块儿?段老大,好久不见,伤势大好了吧。”
段延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鸠摩智却是堆起笑道:“哈哈,这正是风云聚会,虎啸龙吟,小僧途中恰好遇见老仙和段先生,无意中说起了慕容家的憋屈事,老仙侠骨豪肠,听罢愤恨难平,当即要为慕容匡前辈讨个公道,小僧做为慕容家的好友,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于是杀来这擂鼓山。“
姜明哲听罢,做出惊讶模样,瞪大眼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神机妙算,原来你早知本派大敌藏在此地?”
丁春秋眼神冰寒,皮笑肉不笑,淡淡道:“本尊若是早知,早已杀来荡平了此山!呵呵,却是苏星河那废物自己找死,那废物当初对我发誓装聋作哑,竟是创立了一个聋哑门,广收徒弟想要和我为难,他也不知哪里打听到我段老弟身怀残疾,特意致信邀他入门,却不想想,我段老弟龙凤之姿,自有傲气,岂肯屈居那废物之下?倒是平白泄露了藏身之地。”
老丁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姜明哲眨了眨眼,心想原来段延庆和逍遥派还有这一番渊源,无崖子一直想收个有悟性的佳徒,莫非当年听说了段延庆以残疾之身练成绝艺,横扫两湖仇家,看上他心性坚定、资质惊人,想要收为己用?
这般一想,段延庆的腹语术、惑心术,只怕便是苏星河当年随信所赠的法门!
不由看向段延庆,笑道:“段老大,这么说来,人家赠你腹语术、惑心术等等妙法,为的是要请你加入,你既学了人家的本事,却又不肯入门,这可不是大丈夫磊落之举。”
段延庆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他们想利用我,被我占了便宜,那是他们无能,与我何干?”
丁春秋听了大笑,连连点头道:“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苏星河那废物,还有躲在他背后的老贼无崖子,原本就只会弄这些稀里糊涂的把戏。”
说罢眼神如刀,盯着姜明哲道:“姜小子,别的事情且不急说,你既来了,本尊正有两件事情要问一问你!”
“我先问你第一件事,在你心中,如今之你,到底算是本尊的徒儿,还是……师弟?”
姜明哲一听此话,便知此前李秋水去同他索要天蚕丝时,已说了想收姜明哲为徒的话。
逍遥派这些老家伙行事颠倒唐突,此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坏就坏在如今丁春秋和李秋水翻了脸,因此这一句话,看似问的是辈分,其实问的是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