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见郝掌教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羡其声势,便趁夜使妖术害了他老祖化形顶替、召众多山精野怪充作护教.”
灰鼠的自供状,让戟堂内静可闻针。
丁岁安给了大伙几息时间消化劲爆内容,又佐证道:“今晚,王府忽然出现鼠潮!这件事,整座王府,以及骁骑都见到了!定是那顶替了郝掌教的鼠妖所为!”
确实,云虚和弟子亲自参与了‘嘭’鼠运动,其余诸人也在入府时见到了满地狼藉。
此事毋庸置疑。
再加上亲眼看到灰鼠化形、口吐人言,郝掌教被害、被顶替之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诸位!此次恶疫,来的便离奇!”
丁岁安提高音量,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随后悲痛道:“郝掌教!久为天中掌教,慈悲济民、宅心仁厚,却不防,掌教大人他一时不察,竟被鼠妖所害!”
若直说郝掌教就是妖,旁人未必敢信;就算信,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丁岁安不信,在场众人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对抗国教。
可如果是鼠妖冒充了郝掌教的话,那他们就不是和国教对抗了,而是帮国教报仇!
政治顾虑消除,行为具有天然正当性。
把‘假.郝掌教’和国教作了切割以后,丁岁安又开始历数鼠妖罪证,“此妖盘踞兰阳后,以邪术驱鼠为潮,散播恶疫,害人无数!我方才擒获的灰鼠,不过是其爪牙之一”
接着,再说此事的迫在眉睫,“此刻,鼠妖仍在徐府等待灰鼠讯息,若天亮前灰鼠未能返回,他生出警觉,定会暴起发难,届时万鼠倾巢而出,恶疫势必瞬间流毒全城.”
丁岁安向众人抱拳,声音再高,“诸位!兰阳父老是生是死,只能仰赖诸位了!”
他前世,见识过诈骗的经典流程。
先给对方巨大心理冲击,比如电话通知‘你犯了洗钱罪’。
再以时间紧迫不停催促‘一个小时之内需要把账户内的钱转入指定监管账户’。
很简单的招式,却屡试不爽。
今晚,众人来到戟堂,先看到国教修士被虐待,是第一层心理冲击。
而后,又亲眼看到灰鼠化形、自陈罪状,是第二层心理冲击。
最后,丁岁安以‘灰鼠不回’,必会引起鼠妖玉石俱焚,拉全城陪葬这是设置时间紧迫的条件。
“对!丁都头,需赶紧诛了鼠妖!”
方才,最积极维护国教修士的侯同知,在确认自己被鼠妖蒙骗之后,又是第一个反水的!
得赶紧切割啊!
不然让人以为自己和鼠妖有关联,那就麻烦了!
说实话,包括厉百程、李凤饶在内的其他人,如今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来和巨大的精神冲击有关,二来丁岁安极具压迫感的讲述,让他们静不下来心思考。
眼瞧侯同知表过态之后,余者都在静静思索,丁岁安忽地哈哈大笑几声,对厉百程抱拳道:“厉指挥使,属下父子两代深受国恩,属下更侥幸得过陛下金口赞誉,今生无憾矣!唯有老父,放心不下,若此次不回,便拜托指挥使照顾一二了!”
厉百程一怔,忙道:“你要作甚?”
丁岁安环顾众人,淡然却坚定道:“属下虽在兰阳不久,却深受兰阳父老之恩,如今利刃悬于十余万父老之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辜涂炭!”
说罢,拎起锟铻,往肩上一背,大步走出,洒脱高吟,“虽千万人,吾往矣~”
“.”
“.”
李凤饶,终归是读书人,闻言心神激荡。
云虚道长恍惚间,在这名青年身上看到了某位故人的影子,不由怔怔出神。
终是厉百程先开了口,“等等!我去召集弟兄们!”
外围,一声带着哭腔的颤音,“元夕哥哥,我随你去!”
堂内,云虚道长目光如电,看向徒儿们.软软被师父一看,顿时一缩脖子,却还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师父,那意思很清楚,她想陪元夕哥哥‘千万人,吾往矣~’
云虚无声一叹,收回目光,声音清冽,“丁家小郎,府衙、佛道两门皆在此,岂会让你一人前去送死!诛妖安民,我璇玑宫和守贞观自不会落于人后!”
“阿弥陀佛!丁施主,贫僧愿同往。”
“贫道神虚,算一个。”
这女道,不但自己表态,还把同门、佛门和府衙都捎带上了。
到了此时,李凤饶终于展现出点文人风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可让鼠妖反应过来,荼毒百姓!”
戟堂,瞬间变作了战时指挥中心。
众人快速分配了任务,谁负责封锁徐府周边、谁负责突袭攻坚
戟堂外。
阮软被一众师姐围在中间,小声问个不停。
“软儿软儿,他便是你那青梅竹马呀?”
“软儿,他模样好俊呀!还这般英雄气概!”
阮软不想笑,那样会显得很没出息。
但肉嘟嘟的嘴唇能拼命抿紧,可两颊那对小酒窝,却藏不住。
这回来兰阳,真的很开心。
王妃姐姐给她面子,元夕哥哥更是让她倍感自豪。
“想笑就笑嘛~”
面对师姐杪清的调侃,阮软到底没忍住,嘿嘿嘿连笑几声。
杪清见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软儿,你实话实说,你俩吃过嘴子没?”
“当然吃过了!”
阮软反应很大,好像很怕别人不相信似得。
杪清师姐是过来人,一眼瞧出小师妹在强撑,不由笑道:“那你说说,怎么亲的?”
“就~就,就用嘴亲呗。”
阮软明显不自信起来,杪清又道:“用舌了么?”
“啊?还得用舌呀”
几句话,阮软被师姐套出了底细。
瞧见杪清师姐得意洋洋的样子,阮软暗自道:哼,有甚了不起的!元夕哥哥的嘴子,我吃定了!
正胡思乱想间,阮软忽觉后颈一痒,回手一捏,借着灯火仔细一瞧,指尖竟掐了一只吸饱了血的跳蚤。
软儿不由大窘
她每日沐浴、勤换衣裳,却没想到身上竟不知何时生了跳蚤。
“怎了?”
杪清见她发怔,关切问道。
阮软一个女儿家,生了跳蚤终归是件丢人事,连忙曲指弹飞跳蚤尸体,“没事没事~”
话音刚落,戟堂房门大开。
鱼贯而出的众人,要么是一府父母官、要么是一观主持、要么是精锐禁军指挥使。
偏偏格外年轻的丁岁安站在他们中间,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那兰阳知府李凤饶,甚至在离去前,特意凑到丁岁安跟前,低语了几句。
云虚走至众徒身前,面色清凝,“你们不是整日嚷嚷着诛妖除邪么?今晚,机会来了,待会对敌莫坠了我璇玑宫威名。但也需小心自保”
“谨遵师命!”
众徒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