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视角延展开来。
神龛依旧是神龛,但又以一种难以言说的形态,分解、延展,事无巨细的呈现在张福生的眼前。
清清楚楚,如观掌上细纹。
彼时。
佛像睁眼。
张福生隐约看见佛像之上,有两条彼时不可见、但如今却看的清清楚楚的丝线,
一条通往袁飞道,另一条,则通往幽幽暗暗的未知之处。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目光落在师祖的身上,后者的身体细节在眼中完全展开、呈现。
五脏皆若皓月,眉心祖窍好似煌煌大日,身体内的血液璀璨着天光和宝彩,
一如当初所窥探的明月姑娘。
唯一不同的是,明月姑娘的心脏处种植着一枚人参果,但师祖的五脏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绝对在先天大境之上,绝对是天人。”
张福生自言自语,继续于此刻观彼时。
彼时。
佛像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目在陈语雀的身上,在高维视角的洞察之下,
张福生看到有当时不可见的金光从佛眼中落出,笼罩在陈语雀的身上。
“嗯?”
他一惊,金光映照之下,陈语雀体内许多不可见的事物竟真的被照射了出来,
一如袁飞道所言。
先天,无垢,胸腔一道先天胎儿紫气,但身体明显又有残缺——五脏之中,唯有脾脏中有两道枷锁,藏着两份大秘。
其余脏腑,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这些本是高维视角都看不到的东西,金光一照才显化而出,使我在这种高维视角下,也能看见”
张福生自言自语,那金光,怕是某种神通吧?
佛家的天眼通?
思绪辗转,看见师祖对着二师姐一指,可以清晰望到,一缕先天灵觉从师祖的眉心祖窍中剥离,落在了陈语雀的身上。
当时还未发觉,此刻看去,师祖脸色分明白了一份,体内气血也淡了一分。
佛像落目在林东西身上,金光映照,张福生也在小豆丁的身体中看到了袁飞道所描绘的事物。
六团先天佛性。
然后是佛像将双手伸入头顶幽暗之所。
这一次,张福生看清楚了。
那幽暗之所,远而又远,其中是.弥勒??
不,不是弥勒,是难以描述之事物,无形无状,但张福生在以高维视角凝见的刹那,却又自然而然的明悟!
“是弥勒佛祖的天位,或者说,位格。”
张福生目光炯炯,却又神色震动。
佛像从弥勒天位中,剥出了一枚舍利子,赠给了林东西。
舍利子剥离而出时,弥勒天位暗淡了三分。
张福生瞳孔收缩。
师祖说,这是罗汉舍利。
是个屁的罗汉舍利!
这分明是弥勒舍利!
佛祖舍利!
不,不是真正弥勒佛祖的舍利,是【大肚佛祖的舍利】,二者的区别也很简单,
前者是真正未来佛祖,后者,是窃居天位者。
“大肚佛祖将自己的舍利赠出去了?不,不是,那儿只有弥勒天位,没有大肚佛在大肚佛已入世变成了小豆丁。”
张福生呢喃自语,
观察那佛像连接着弥勒天位和袁飞道的虚幻丝线,心头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袁飞道,在代掌弥勒天位,他从弥勒天位中剥离出大肚佛祖留下的舍利子,送给了林东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认出了林东西乃是大肚佛祖降世?”
自言自语中,佛像的目光,看向了彼时的自己。
金光映照。
佛像骤然劈裂。
张福生将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更看见佛像从头顶裂到脚底的那个瞬间,
师祖皮肤下的血肉,也从头顶裂到了脚底。
完全同步。
佛像再度将双手伸入幽幽暗暗之所,伸向弥勒天位,从中剥离出一缕烛火。
在张福生的视角中,弥勒天位,再度暗淡三分。
从最开始的煌煌之光,历经两次剥离,两次暗淡,如今已只如皓月之光。
高维视角下的烛火,干净,澄澈,没有潜藏任何不干不净的暗手、后手。
“袁飞道师祖,竟真的是在赠物?”
张福生匪夷所思,这个钟爱养蛊的老头子,居然真的是好心??
怪,太古怪了。
门缝内,彼时的师姐弟三人与洪天宝,都出现在了屋外,屋门也轰然闭合。
但如今的视角,可以拉伸百米,依旧能看见暗室中的景象。
张福生看见袁老爷子咳出一口灿烂血液,看见对方靠在龟裂、染血的佛像上大口喘息,
看见对方自言自语:
“都是三个真正的好苗子啊”
彼时。
袁飞道擦了擦嘴角血迹,一跺脚,叹息开口:
“可惜,遇到的太晚.天宝当真是好运道。”
老人转过身,擦拭着佛像上沾染的血液,佝偻着身子:
“登神之路,难过登天。”
“菩萨六劫而归,佛陀九劫复位,一位菩萨降世啊”
张福生听着他轻叹,心头一动,菩萨六劫,佛陀九劫,指的莫非是小豆丁体内的六团先天佛性?
那小豆丁既然是大肚佛祖入世,不应该是九团吗?
先天佛性.莫非?
张福生想到了牛大力。
不会被这个家伙吃了三团吧?
呃,好像还真有可能。
等会看看。
他继续观察,老袁还在叹息。
“还有那少年郎,到底与什么存在产生了瓜葛?对于我灵山一系,又究竟是好是坏?”
“也罢,登神”
袁飞道最后一叹,视角也彻底拉远,不再能看见暗室之中。
张福生离开门缝,来回踱步,最后端坐在蒲团上。
“老袁到底是好是坏?”
他摩挲下巴,这老头子,居然真的在送东西——送的虽然是弥勒天位的东西。
张福生念头一动,瓮中大师兄浮现而出。
牛大力朝他龇牙哈气。
张福生给了他一巴掌,问道:
“我若许你,立刻自由,你可愿付出代价来交换。”
牛大力死死的瞪着张福生,旋而艰难开口:
“我愿!”
张福生念头一动,契书浮现,定下契约。
以绝对之自由,交换,三团先天佛性。
契书微微飘动,并未发烫——说明牛大力心甘情愿。
也说明。
对方真的有三团先天佛性。
否则契约无法定立。
在牛大力渴望的目光中,张福生收起了契书,面无表情:
“喔,你愿意,但我不太愿意。”
他只是用契书测试一下,老牛到底有没有先天佛性。
牛大力满怀期待的神情僵住,旋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然后被张福生连人带瓮,一巴掌扇去了幽暗之中。
先天佛性即然存在于牛大力体内,那就好说了。
想要搞来的办法太多太多,完全没必要和他交易。
最简单的。
去一趟江州,宰掉牛大力,取走对方的无缺之魂,化作自己的属魂.
嗯,目前还不能去江州。
回头再说。
“袁飞道”张福生呢喃,念头一动,那一缕留存在五庄观内的烛火,浮现在掌间。
高不可言的伟大天尊静静观察着烛火,暂时收了起来。
烛火虽然没问题,但暂时没搞清楚作用之前,自然不能贸然和精气神相融。
“老袁,你究竟想做什么?”
“算了,与我无关。”
话虽这么说,但张福生依旧拧起了眉头,明年二月九.
定海神针铁必须拿到手,明月姑娘可看着呢。
既然如此,就不可避免的要和西教中,另外两派人马产生牵扯。
“我如今虽掌握法相,但终究不是宗师。”
“必须尽快突破宗师层面了。”
“还有.”
他想到了沈宝宝所言,那终极一跃、不受神祇辖制而成为先天大境的方法。
“必须以虚幻神境、精神小圆满的地步,达成千年精神积累,如此方能终极一跃,从宗师直接成为先天大境。”
“我如今已是精神圆满,真实神境,但也照样可以尝试终极一跃!”
张福生笑了笑,自言自语:
“只要.”
“卖掉我的精神修为,重新回到小圆满层面。”
“但不是现在。”
念动,伟大天尊从八景宫中消失,张福生出现在五庄观的主殿之内。
“师祖赠你们的东西都没有问题。”
张福生揉了揉眉心:
“可以放心用。”
“真的假的?”林东西喜滋滋开口:“师祖真是大好人!”
她抚着丹田,傻乐道:
“我决定了,以后唯师祖是从.”
张福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忘了说,你那舍利,我这烛火,都是师祖从异维度中,【大肚佛祖】的神位里剥离出来的。”
林东西猛的一愣:
“什么意思?”
陈语雀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小师弟的意思是,师祖是从你那拿的东西。”
“卧槽!”
林东西暴跳如雷,扑向了张福生:
“把烛火还给我!”
张福生呵呵一笑。
………………
五分钟后。
三人意识离开神境,回归本体。
不自量力的小豆丁捂着又长满大包的脑袋蹲下,泪眼汪汪。
“黄昏了,都回去休息吧。”
张福生伸了个懒腰,提醒道:
“对了,我把大师伯的两个徒弟都宰了,你们最近小心一点。”
陈语雀神色不变,小豆丁捂着脑袋瓜子,也不吭声。
“行了,你这委屈巴巴的.”
张福生哭笑不得,轻轻踢了【大肚之佛祖】一脚:
“该是你的这么都是你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还能不能做回佛祖吧.”
“什么意思!”小豆丁蹭的起身,张福生却没有回答,飘然离去。
无论师祖为什么赠物,但有一点却很明显。
对方已与大肚佛祖,或者说【弥勒佛祖】之天位相连。
若师祖登神?
恐怕立刻就能坐上那尊位。
小豆丁啊小豆丁。
………………
回到家。
老妈已经烧好了饭。
一家人围着餐桌静静用着晚餐。
“老爸。”
张福生放下筷子,轻声道:
“我有一位师门长辈,在调查局任职,我回头问问他,能不能不让你做这个守夜人了。”
“到时候,咱们一家就搬去上三区。”
张文涛愣了一愣:
“师门长辈.这怕是很难,退休职员担任守夜人,是调查局的根本规矩,不能变的。”
“没事,我那位师门长辈身份比较高。”
“有多高?”老张打趣道:“难不成还能是某个行动队长?”
“那不是,是重阳市的镇守。”
老张剧烈呛咳。
他看着回房间的儿子,神色恍惚,有些说不出话来。
“咋了?”周桂芳好奇问道:“镇守.很厉害吗?”
张文涛嘴唇颤了颤,苦笑:
“非常厉害。”
“那不是好事吗?”周桂芳轻声感慨:“儿子也出息了啊。”
张文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镇守啊.
他有些失神,福生平日里接触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老张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
屋中。
张福生打开神网,默默浏览。
重阳市的神网远非江州可比,在售的天然五行大药数量极多。
每一份的售价大概是两千七到三千五伪生魂不等。
“挖掘出一处脏腑的三重大秘,所需要消耗的大药几乎是成倍增长.”
张福生默默计算,自己还差十一处大秘不曾挖掘。
算下来,最少最少也还需要三十份左右的天然大药。
也就是,至少十万生魂,大概率不止,毕竟越到后面,挖掘秘藏所需的大药也越多。
“除非我大量啃食人类脏腑额,算了。”
他心头一阵恶寒。
“那就是至少十万生魂”
这个数字要说少,绝对不少,至少自己拿不出来,一份伪生魂的市价,在十万块左右。
要说多?
当初老释买下的三两无畏狮子肉,花了三十万生魂。
换句话说,一两无畏狮子肉的价格,就能买到让自己开尽脏腑的大药。
“怎么搞钱?”
“契书交易?那不行,货币的流动太容易追索,很容易留下痕迹,有一定暴露的风险。”
张福生摩挲下巴,心头有了决断。
得去打秋风了。
怎么打?
自然是自己这么位张协理的身份。
城市那么大,作为保护权贵安全的治安总署署长协理,收一些保护费啥的,很合理。
有权不用,那不是王八蛋么?
说起来,森然骸骨快到江州了.张福生忽然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冷色,猛的站起身来。
推开房间门。
“老爸老妈,我出去一趟!”
“晚上回来睡觉吗?”
“不知道,不用等我!”
张福生走出家门,头顶已是月升,他默默远离家门,忽然侧目,看向阴影处:
“西教徒?”
有大教徒从阴影中走出,上下打量着张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