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赵府正堂的酒气满天飘,地上都是破碗筷子。
最后,还是刘氏看不下去,叫来了兰希和兰妍及下人,才把喝得东倒西歪的赵家男人们,一个个送回了房间。
“哎呀,少爷,您慢点呀!”
“兰妍,你扶着点少爷的胳膊,别让他摔了!”
兰希和兰妍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赵奕,架回了他的小院。
一进屋,赵奕就跟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了床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爷……我敬您……再来一杯……”
......
第二天,赵奕是被一阵头痛给疼醒的。
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刚一睁眼,天一站在床前。
“大人,您醒了。”天一说道
“说。”赵奕揉着脑袋,声音嘶哑。
“刚刚收到的消息,千牛卫大将军王忠武,今日一早,向陛下递交了辞呈。”
赵奕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心里没有半分意外,这老小子,果然还是跟着那娘们跑了。
“陛下准了。”天一又补充了一句。
“嗯。”赵奕应了一声,。
天一拿出一封信交给赵奕。
信是刘沐留下的。
内容很直接。
“武襄侯,本宫已离京南下。金莲会与你之间,再无瓜葛。你我之间的约定,本宫会信守。如烟,就拜托你了。”
信的末尾,还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天一的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
与此同时,整个大周,却因为一道从皇宫里发出的旨意,彻底沸腾了。
女帝武明空,昭告天下。
将于一个月后,在洛阳,举行大周建朝以来的第一次武举,四个月后举行科举!
文武并举,不问出身,不看门第,唯才是举!
太原郡,
一个识字的穷酸秀才,正扯着嗓子,一遍遍地念着圣旨上的内容。
“……凡我大周子民,无论农商,不分贵贱,皆可报考!文能安邦者,入朝拜相!武能定国者,披甲封侯!”
人群,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开了锅!
“老天爷!我没听错吧?咱们这些泥腿子,也能当官了?”一个铁匠铺的学徒,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自己那双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眼里全是光。
“何止是当官!是封侯!封侯啊!”
“我儿!你听见了没!你天天在家练那几趟破拳法,你爹我还老骂你!快!回家收拾收拾,咱们去洛阳!砸锅卖铁,也得让你去考个功名回来!”
就连一些草莽好汉,听闻这个消息,也动了心思。
伏牛山,聚义厅。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当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里的土烧酒都洒了出来。
“弟兄们!他娘的,天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日子,老子过够了!”
底下一个尖嘴猴腮的二当家凑了上来:“大哥,您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大当家把那张告示往桌上一拍,“陛下要开武举!考上了,就是官!是将军!顿顿有肉吃,月月有粮饷,分的婆娘,都比山下张财主家的小妾水灵!”
“弟兄们,想不想换个活法!”
“想!”
“那就跟老子下山!去他娘的洛阳!考他娘的武状元!”
……
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消息传到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耳中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太原王氏的府邸内。
“啪!”
一只上好的汝窑茶杯,被王氏的家主王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王玄气得浑身发抖,“那武明空,还有她身边那个叫赵奕的小畜生!先贬王成成,这会又开科举,这是要刨我们世家大族的根啊!”
“父亲息怒!”王纲赶紧上前,“不过是开个武举,让些泥腿子去争个一官半职,于我等世家,并无太大影响。”
“你是猪吗?”王玄指着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只看到了武举,就没看到那后面的科举吗!”
王玄看着自家的蠢猪,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各大门阀世家,都是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
赵府。
赵奕换好衣服,正准备去看看自家老爹和爷爷醒了没。
一个尖细的嗓音,就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
“侯爷!侯爷!陛下有请!”
桂公公屁股一扭一扭地就过来了。
赵奕:“……”
......
御书房。
武明空正坐在龙案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一见到赵奕,便直接开口。
“王忠武辞官了,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话里,带着几分质问。
赵奕大喇喇地走到她面前,嘿嘿一笑。
“陛下,这不正合了您的意,也合了我的意吗?”
“灭国四策,总得有人去配合不是?金莲会那帮人,不就是最好的棋子吗。”
武明空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她放下奏折,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对着赵奕,抬了抬下巴。
“过来。”
赵奕的眼睛亮了一下。
“给朕按按肩膀。”
“好嘞!”赵奕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笑,屁颠屁颠地就绕到了龙椅后面。
他那双不老实的手,刚搭上那削瘦的香肩,就开始不轻不重地拿捏起来。
“嗯……”武明空舒服地哼了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嘴上却没闲着。
“武举的事,具体章程,你可有什么想法?”
来了。
“陛下,臣以为,武举当分内外两考。”
“外考为主,内考为辅。”
武明空睁开眼:“何为内外?”
“外考,考的便是武艺。”赵奕的手指在她肩上摸索着,“内考,考的便是兵法策论。”
“只懂打打杀杀的,那是莽夫,不堪大用。”
“唯有内外兼修,文武双全者,方为将才。”
武明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策论又如何考?军中之人,大多不识字。”
“这个简单。”赵奕笑道,“咱们可以设下考题,让考生口述作答,由书吏记录在案便可。”
“比如,咱们可以问,若有五万敌军来犯,城中只有一万守军,该当如何应对?又或者,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平定一郡之叛乱?”
武明空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可行。
“那名次又该如何定夺?”
“依臣看,外考占六成,内考占四成。”赵奕的手,顺着她的肩膀,缓缓向下。
“外考,又可细分为四项。”
“其一,为力量。可在校场之上,设置不同重量的铜鼎,能举起最重者,为上上等。”
“其二,为骑射。分定点靶和移动靶,百步穿杨者,为上上等。”
“其三,为步战。混战搏杀,站到最后者,为上上等。”
“其四,为耐力。负重三十斤,奔袭二十里,用时最短者,为上上等。”
赵奕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四项成绩,综合评定,便是外考的最终得分。”
“如此一来,便可全方位地,考量一个人的武学功底。”
武明空听得是连连点头,这法子,确实比单纯的比武要周全得多。
她完全没注意到,那只作恶的大手,已经从她的肩膀,慢慢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