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义渠亥府邸。
夜色已深,府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义渠王义渠亥,这位昔日的草原雄主,此刻正坐立不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主位上,白启单手支着下巴,闭目养神,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白将军……”
义渠亥终于还是没忍住,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这……这都打了一天一夜了。城外那帮裤衩军,咱们也抓了好几百个活口,可……可这帮天杀的玩意儿,嘴里叽里咕噜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
“我让义渠最会学舌的勇士去审,结果那勇士回来跟我说,他学了半天,就学会了几句什么……什么牛牛牛的(NO,NO.NO)’,那我们牛不牛还要他们说啊!”
“这都什么鬼东西!问他们主力在哪儿,他们就嗷嗷叫着‘牛牛牛’!问他们粮草在哪儿,他们又喊‘牛牛牛’!我现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就会这两句!”
义渠亥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
他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
可像这种完全无法沟通,油盐不进的,真是头一遭。
白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天一夜,杀了多少?”
“回将军,连同那些仆从军在内,斩首已逾七万。”旁边的一名秦将躬身答道。
“伤亡如何?”
“我大秦锐士伤亡不足万,义渠的勇士……伤亡稍重,约莫两万余人。”
义渠亥听到这个数字,心头猛地一抽。
那可是他义渠最精锐的骑兵啊!
白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战果并不意外。
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几日,嬴桦送来的那份密信。
信上说,赵奕那个狗东西,懂这些蛮夷的语言。
请他来?
白启的脑海里瞬间就勾勒出了一幅画面:赵奕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酒杯,一脸的奸笑。
“想让我帮忙?可以啊!五百万两白银,不二价!”
槽!
一想到那个无耻之徒的嘴脸,白启就觉得一阵烦躁。
向他求助?
那还不如把这些蛮子全杀了来得痛快。
他白启征战一生,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要求那个见钱眼开的狗东西,他这的脸往哪儿搁?
算了,想个蛋。
杀!
继续杀!
只要杀得够多,总能把他们的主力给揪出来。
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躲在裤衩里不出来!
……
与此同时,南境。
“啪!”
一个精致的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镇南王世子武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阴柔的俊脸上,此刻写满了狰狞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失败了?”
他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司徒南跪坐在他对面,神态依旧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世子息怒。王爷身边,毕竟有陈狸那个老狐狸在。我们的人,没能得手。”
“息怒?你让本世子如何息怒!”武靖一把抓住司徒南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呼吸急促。
“那老东西没死!他现在肯定已经猜到是我们干的了!陈狸那个老狐狸,一定也猜到了!完了!全完了!”
武靖的眼中,满是恐惧。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弑父,那后果……
司徒南任由他抓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世子,您冷静点。”
他直视着武靖那双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爷能猜到,和王爷有证据,是两码事。”
武靖一愣。
“我们派出去的死士……”司徒南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武靖的呼吸,停住了。
他看着司徒南,眼中的恐惧,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野心和依赖。
“一个……都没活下来?”
“是。”司徒南轻声答道,“死无对证。”
武靖松开了手,身体瘫软在椅子上。
许久。
他忽然笑了。
“司徒,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再次将司徒南拉进怀里,那双不安分的手,开始游走。
“既然那老东西命大,那就让他再多活几日。等本世子登上了那个位子,再送他去见列祖列宗,也不迟。”
……
洛阳,武襄王府。
新建成的恒温泳池,雾气氤氲。
赵奕穿着一条大裤衩,舒舒服服地泡在温热的水里,旁边还有两个小丫鬟给他捏肩捶腿,只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一路小跑了过来。
正是工部尚书孙德才。
“王爷!王爷!下官……下官成功了!”
孙德才跑到池边,顾不上擦汗,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满是窟窿眼的煤球。
赵奕一看,乐了。
蜂窝煤。
这老胖子,还真有点东西。
“王爷,您说的这个‘蜂窝煤’,简直是神物啊!”孙德才激动得满脸肥肉直颤,“给它加上烟囱烧起来,比木炭还旺,时间还长,关键是烟小!要是能在现在推广开来,京城里不知能有多少百姓,免受寒冻之苦!”
孙德才说着,脸上露出了忧国忧民的神色。
“王爷,咱们要不要立刻上奏陛下,让户部拨银,去大量采购石捏,加紧生产?”
这死胖子,你这会又是个实心眼了?
现在户部要是大张旗鼓地去买煤,那煤价还不得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
到时候,钱全都让那些手里有矿的地主老财给赚走了。
我图什么?
我忙活半天,就为了给他们送钱?
想得美!
“老孙啊。”赵奕从水里站起来,兰希兰妍赶紧拿来浴巾给他披上。
“你这个想法,是好的。心怀百姓,值得表扬。”
赵奕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但是,做事不能这么急躁。”
孙德才一愣:“王爷,这……此话怎讲?”
赵奕换好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听我的。”
“第一,这蜂窝煤的事,除了你我和张头,天知地知,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第二,你立刻派人,乔装打扮,去京城周边的州县,给我摸清楚,哪家的地底下,有这种石捏。记住,要悄悄地去,别声张。”
赵奕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第三,等名单列出来后,咱们想办法,把那些地,全都买下来!”
孙德才听得一愣一愣的。
买地?
“王爷,咱们买那些鸟不拉屎的荒地做什么?”
“你傻啊!”赵奕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等那些地都成了咱们的,你再把蜂窝煤的事公布出去!到时候,这蜂窝煤咱们不就随便造吗!”
“低价买来石捏,然后高价卖出蜂窝煤,那咱哥俩不得赚翻了啊”
轰!
孙德才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赵奕,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能这么玩?
这……这简直就是把全天下的钱,都往自己口袋里搂啊!
“王爷……圣明啊!”孙德才“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赵奕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嘿嘿一笑。
“老孙啊,这事儿你要是办好了,本王亏待不了你。”
他凑到孙德才耳边,压低了声音。
“到时候,给你分一成。”
孙德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王爷放心!”
“下官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把这事儿给您办得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