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钢铁厂。
科恩趴在一处高耸的水箱顶端,一身黑衣,几乎与锈蚀的金属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透过红外狙击镜,耐心地锁定着前方不远处的废弃仓库入口,十字准星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
在另一个位置,弗莱沃德隐没在破碎的车间阴影里,枪口同样指向进入仓库必经之路。
两道交叉的致命火力,如同悄然张开的无形之网,盯死能进入其中的所有入口,静候着猎物踏入。
惨淡的月光从仓库顶棚巨大的破洞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浑浊的光柱,恰好照亮了中央柱子上被紧紧束缚的世良真纯。
她垂着头,似乎仍在昏迷。
缠绕在她身上的炸弹装置轮廓分明,信号接收器上一点绿光规律地闪烁,像黑暗中不祥的脉搏。
琴酒站在巨大仓库的阴影中,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明明在黑暗中应该是异常显眼的存在,却奇异地被周围的黑暗吸收、同化,仿佛只是阴影的一部分。
他静立着,如同等待猎物踏入捕兽夹的猎人,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琴酒,这种行动干嘛不叫科尼亚克?”
弗莱沃德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点无聊的碎念。
难得一次大行动,居然没有科尼亚克的身影,好可惜。
琴酒懒得搭理她,根本不回话。
科恩同样也不说话,只有伏特加在频道里低声回应。
“我们四个人,杀一个赤井秀一,绰绰有余。”
大哥用科尼亚克的脸掳了世良真纯,这事可不能这么快让科尼亚克知道,当然也不可能让他参与这件事。
天知道那个恋爱脑为了毛利兰会不会把人放了。
赤井秀一就算是FBI的王牌又怎样?在这种陷阱下,他不信赤井秀一还能不死!
“赤井秀一肯定不会一个人来吧?”弗莱沃德追问,“他要是联合警方,把这里围了,我们到时候该怎么撤?”
伏特加扶了下墨镜,话语异常的自信:
“放心,周边道路上的监控和警视厅周围的监控都在我的监控范围内,一旦警方有大动作,我立马就能发现。”
顿了顿,他颇有些得意的道:
“而且,还有朗姆大人呢。”
朗姆大人也参与了这次行动,虽然只在幕后。
但朗姆的参与就是一种底气。
就算警方出动,他们也随时可以制造交通事故,把路给堵了,警方就算想赶来,那也得把路清理了之后。
“出任务少闲谈。”
通讯频道里传来经过处理后的机械音,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这话一出,通讯里顿时安静下来。
......
车灯的光束将漆黑的夜色点亮,赤井秀一终于赶到了这片郊外。
他将车停下,远远的注视远处漆黑一片的地方。
远处废弃的钢铁厂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匍匐在黑暗里。
巨大的高炉、锈蚀的管道、沉默的行车吊架在稀薄月光下勾勒出扭曲狰狞的剪影。
如同一个深渊巨口,即将吞噬踏入其中的人。
赤井秀一转过头,看向后座的卡梅隆和副驾的朱蒂:
“在这里下车。按照我们的计划迂回接近,避开所有主干道和可能存在的路面监控。保持警惕,利用地形掩护。”
“了解!”卡梅隆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紧绷的专注。
朱蒂·斯泰琳的手指在副驾驶的门把上停顿了半秒,才终于压下。
车门拉开,如同拉开了某个沉重篇章的序幕。
夜晚寒凉的空气涌入车内。
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回过头,目光穿透车内昏沉的光线,落在驾驶座那个男人的侧脸上。
阴影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平静,冷峻,如同磐石。
然而,就在这片沉静之下,她仿佛听到了那些无声的谋划、蛰伏的杀机,以及他自己早已置之度外的决绝。
这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龙潭虎穴,稍不注意就会触发死亡的机关。
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永别。
她嘴唇动了动,所有未尽的言语,所有深藏的恐惧与眷恋,都凝成一句简短却沉甸甸的叮嘱:
“秀一,你也……务必小心。”
……
钢铁厂,水塔顶部。
科恩的食指稳稳地贴在扳机护圈外,整个人仿佛与身下冰冷锈蚀的水箱钢板同化。
他用狙击镜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景象,红外视野里,仓库入口那片区域只有毫无生命迹象的黑白景象。
他微微移动着视角,监察整个仓库外围。
突然——
在热成像镜的边缘,靠近一堆扭曲倒塌的管道残骸附近,一个模糊的暖色轮廓一闪而过。
这暖色轮廓在黑白的视野中太过明显,如同黑夜中的炬火。
他快速移动枪口,追寻而去,同时在耳麦里发出警示。
“注意,外围,九点钟方向,废弃管道区。有热源闪现,单一个体,速度极快。”
“哦?”弗莱沃德的声音立刻切入,先前百无聊赖的调子被瞬间点燃,透出猎犬嗅到气味的兴奋,“终于来了点开胃菜。”
藏身于黑暗仓库深处的琴酒闻言,帽檐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赤井秀一,”他无声地低语,仿佛毒蛇吐信,“这一次,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柱子旁,一直垂着头仿佛昏迷的世良真纯,指尖几不可察地痉挛了一下。
“还有其他人吗?”
弗莱沃德一边问,一边已将狙击镜移向科恩指示的方位。
她的位置不及科恩高,但那片复杂的废弃管道区恰好落在她的有效视野内。
她调整着焦距,十字线在残骸间游移,确保任何异动出现都能被瞬间锁定。
“暂时没发现。”科恩回应,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弗莱沃德,盯死管道区。科恩,保持警戒,重点仍是仓库入口,随时准备开枪。”琴酒冰冷的声音下达指令,不容置疑。
“OK~”
“了解。”
时间在寂静中粘稠地流淌。
五分钟过去,那片区域再无异动,仿佛刚才的暖色闪光是一个幻觉。
“怎么回事?躲着不出来了?”
弗莱沃德的眉头拧起,耐心被逐渐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