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呼啸,母女三人步履蹒跚地走在山路上,相互搀扶相互依偎。
极寒降临前最后一个夜晚,盘大的月光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这种诡异的天象往往预示着灾祸降临,看得人触目惊心。
温昭昭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远处泛着绿光的双眸,眼里带着恐惧。
她对人狠,能用阴招。但是对上野兽,她毫无招架之力,母女三人就像待宰的肥羊。
“嗷呜——”
老虎喉咙中发出低声嘶吼,朱氏紧紧护着两个女儿。
老虎和母女三人相隔不过十几步,它在试探。
许是探查到母女三人没有威慑力。
他抬起粗壮的大爪子,缓缓往前面走来。
温昭昭呼吸慢了几分,额前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滑落,她却连擦都不敢擦。
温娇娇和朱氏哆嗦着站着,不敢动,也动不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在温昭昭的眼中,老虎的动作被无限放大。
断刀被她死死握住,手背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
突然,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们在这里,抓住他们——”
手中的火把像是凝聚而成的火龙,乌泱泱地映红了半片天空。
袁鲁带来的人不少,呜呜泱泱地朝着这边涌过来。
看这人手,得出动了大半个寨子。
“人在那里,把他们抓起来!”
温昭昭的听到动静,目光一凛,眼里罕见的多了几分无助。
前有狼后有虎,真是……绝境啊。
但,许是袁鲁带来的人太多,动静闹得太大了,老虎受了惊吓,掉头落荒而逃。
多了一条生路。
趁着这个机会,温昭昭拉着朱氏和温娇娇快速奔跑,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后山的山路崎岖泥泞,布满碎石沙砾,母女三人在山上慌不择路,东躲西藏。
只不过她们身形瘦小,借着月色和植被的掩护,倒也拖延了一些时间,没被抓到。
“姐姐我崴脚了。”
母女三人蹲在灌木丛中,温娇娇突然拉住温昭昭的衣袖,小姑娘的眼睛里布满晶莹的泪花,看着可怜兮兮的。
温昭昭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藏在这里。”
温昭昭的眸光一暗,眼中闪烁着晦涩的目光。
来得这么快。
朱氏着急起来,怕三个人都死在这里,“你快走,下山找救兵来救我们。”
她不能扔下温娇娇,但也不能拖累大女儿的生路。她心知肚明没有救兵,这么说只是一句托辞,让温昭昭心甘情愿地走。
温昭昭有手段有本事,手里还握着保命的空间,没有她们娘俩的拖累,在乱世中只能活得更好。
温昭昭压下眸子,冰凉的手死死攥着朱氏的双手。
“不行,没有你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始终相信,自己重生是天意。
重生回来后,她只有一个目的——救下母亲和妹妹。
“别犟,快走,你活着就够了。”
朱氏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哽咽的哭腔。
黑夜里,泪水沾湿了她的脸庞。
温昭昭死死咬着唇,口中弥漫着血腥气,但目光依然明亮坚定。
她不会扔下朱氏和温娇娇,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
“娘,你背着娇娇走,我殿后。”
“你怎么殿后?”
“这边有动静——”
温昭昭推了一把朱氏,冷声道,“来不及了,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的信我。”
你的信我!
声音很轻,但充满力量,朱氏心一横,背起温娇娇往外走去。
看着朱氏的背影走远,温昭昭心念一动,将从寨子里顺来的火药射到地上。
她退后几步,从空间中取出火把和火折子。
夜晚,黑天,远处突然出现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我在这里。”
火光中,少女低垂着眸子,矗立在远处。因着今日孟付沧给她换了身红衣,清瘦俊逸的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看着格外精致,却又有几分诡异。
王三跟在袁鲁身后,声音颤抖。
“哥……这,这是人是鬼啊。”
袁鲁抬头看着温昭昭,显然,他也愣了一下,平白无故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是见过温昭昭的,袁鲁的目光看过去,高声道,
“就是这个丫头,抓住她!”
“呵——”
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女缓缓抬头,火光照亮她漆黑的双眸,五官落下一片阴影。她阴测测地笑着,就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来抓我啊。”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深山老林中,红衣少女转身狂奔。
真有几分诡异感。
“装神弄鬼的,追上去。”
温昭昭转身狂奔,顾不上荆棘划破肌肤,她拼了命地跑。
跑出去一段距离,估算着袁鲁他们步入火药时,少女奋力一扔,将手中火把扔了过去。
“轰隆隆——”
巨大的爆破声传来。
爆破热浪裹胁着气流冲击着温昭昭。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感受到了濒死的冲击感。
就在这时,一直温热的大手将她拦在怀里,替她挡住热浪的冲击。
清洌的松香萦绕在温昭昭的鼻尖,她能听到男人胸腔的心跳声。
“你怎么这么容易死?嗯?”
——
“没大碍,醒了就行。”
叶九月的声音萦绕在温昭昭的耳边,接着,口腔中蔓延着苦涩的味道。
温昭昭抬手揉了揉眼,入目是一双含笑的眸子,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了自己娘亲和温娇娇。
“程景遇?”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刚醒来,少女来不及穿上伪装,黑亮的眼神迷茫,表情懵懂。
朱氏眼睛肿得厉害,把温昭昭抱在怀里蹂躏着她的脑袋,
“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差一点……”
温昭昭有些懵,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爆炸强烈的冲击波伤到,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好像被一个人护在怀里。
那个人是……
温昭昭的目光落在程景遇身上。
剑眉星目的男人手执折扇,他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不是以往的皮笑肉不笑,男人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温昭昭诡异地默了默,不知怎的,耳垂染上一抹红晕。
“怎么?傻了?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