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湖跺市交警大队综合中心办公室,咖啡的香气已经盖过祝一凡熬夜残留的脑雾。
窗外,城市裹在灰蒙蒙的雾霭里,活像大队某些人没洗干净的良心。
叮铃铃!
座机尖锐的嘶鸣,堪比催命符。祝一凡瞥了眼来电显示:是分管局长杨明天的直线,那串数字瞬间烫得他屁股马上离座三公分。
“喂,杨局您好!”他的声音饱满,一扫颓态,堪称职场变脸绝活。
电话那头,杨明天的声音平稳得像块冻僵的罗非鱼,却自带信号增强Buff:“一凡,是我。安排个事儿…” 省略寒暄,直奔主题,这是老杨的一贯风格,讲究个雷厉风行,“省厅新分下来的见习警员陶瑞,下午三点前,必须住进你们大队的宿舍楼。要求:干净整洁,后勤保障到位,别让新同志觉得进了丐帮湖跺分舵。”
干脆利落,不留余地,甚至省略了那句经典的“和廖大商量下”。祝一凡心头警铃大作,眼神不由自主瞟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属于大队长廖得水的办公室门。
这通电话,不像通知,更像杨明天朝着廖得水的山头,空投了一枚盖着他私章的宣战布丁。
“明白,杨局!我立刻安排!”祝一凡应得斩钉截铁。在杨冰山和廖火山之间走钢丝,他早已练就了瞬间站队的生存本能。
杨局这波“越塔强杀”,本就信号明确,容不得半步推诿!
老廖?其人暂时不在服务区,先屏蔽他再做考量。
“嗯,很好。”杨明天那边隐约传来同志们辛苦了的背景音,电话“咔哒”挂断,留下一串忙音和祝一凡加速的心跳。
他拉开抽屉,精准摸出207的备用钥匙。冰冷的金属,此刻却像块刚从微波炉里蹦出来的土豆,烫的要命。
他火速拨通大队后勤主管夏兵的电话,交代任务如同传递圣旨,末尾着重强调:“这是杨局亲自指示的!务必安排好!否则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夏兵的声音秒变肃穆:“收到!保证完成任务!207即将迎来它的新主人!陶啥,对了,陶瑞,希望他给主人你带来祥瑞!”
【系统:侦测到高层指令冲突,“生命之轮”系统进入待机状态,目标:廖得水。当前压力值:35%(杨明天空投计划导致)】
将一切安排完,祝一凡不仅没轻松,反而觉得办公室气压更低了。他太懂那位被称为“老H”(Hypocrite)的廖大队长了。
此君,业务能力约等于考驾照的科目一水平,但领地意识堪比护食的藏獒。表面上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老大哥,背地里的小本本密密麻麻,记得比谁都清楚,他1米8的个头,0.18的心眼,堪比筛子眼还密。
杨明天这招“空降兵”,简直是往他精心打理的权力草坪上扔了一坨不打招呼的哈士奇。暴风雨?不,是廖氏火山喷发前的硫磺味预警。
次日下午三点五分,大队小会议室门外,祝一凡“恰好”路过。
门内,压抑的咆哮如同困兽,低沉的声波震得门板嗡嗡作响,正是廖得水的死亡重金属嗓。
“孙!青!山!”廖得水的声音淬着冰渣,“你这个代教导员是拿‘代’字当免死金牌了是吧?!啊?!大队是你家开的沙县小吃吗?!想塞人就塞人?!组织程序呢?层级观念呢?都特么就着午饭消化了?!”火力看似全开在代教导员孙青山头上。
这位常年担任杨廖之间的“人肉缓冲垫”,此刻也是汗如雨下。
【系统:侦测到目标廖得水情绪剧烈波动,怒气值飙升!压力值:75%!昨日遭遇:电梯内偶遇陶瑞小同志,亲切询问“你找谁啊?”对方天真回答:“不找谁,哥,我就住这。”廖得水保持微笑,撩发转身,内心弹幕已刷屏:“杨明天!你大爷的!”】
“廖大!我冤枉啊!”
孙青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一早才知道,问了大队后勤,说是…说是直接对接的杨局他老人家…”他试图甩锅保命。
“杨局?!杨局指示就能把我这个大队长当空气?!那安排他老人家直接坐我椅子上办公好不好?!我现在把办公室钥匙快递给他?!啊?目中无人!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廖得水火力全开,音量陡增,震得走廊吊灯上的灰都在晃荡哥不停,“你骗鬼呢!后勤敢直接安排?综合中心就没在里面扮演无间道?我看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没把该放眼里的人放眼里。特么的连最基本的职场潜规则…哦!不,尊重和程序都喂狗了。孙青山,你是不是觉得有杨局背书,你的‘代’字就镀金边了?稳坐钓鱼台了?”
这“指桑骂槐”技能MAX!字字骂孙青山,句句捅杨明天和祝一凡的心窝子。
会议室里,孙青山的辩解如同暴风雨中的蚊子叫,只剩下一声声沉重的喘息:那是炮灰在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声音。
祝一凡靠在冰冷的墙边,仿佛能隔门感受到那冰火两重天的气流。
陶瑞此刻应该已经在207安营扎寨了。他明白,这场由钥匙引发的血案,高潮还在彩排。他默默掏出烟盒,指尖带着点看戏的微颤,点燃一支。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望向廖得水办公室的视线。
那栋宿舍楼,原本与政治无关,此刻不仅住着新人的忐忑,更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炸药桶,里面塞满了廖得水的憋屈、杨明天有意无意的挑衅和孙青山的绝望。
暗流涌动?不,是即将喷发的岩浆河!
2、
几天后,全局季度工作汇报大会召开。
湖跺市局大礼堂,气氛庄严肃穆。**台上,领导们正襟危坐。正好轮到大名鼎鼎的“火药桶”廖得水发言。
他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制服,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准备开始一场慷慨激昂、政治绝对正确的汇报。
“尊敬的费局、郑政委,各位领导、同志们…” 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充满了对工作的无限热忱。
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正题,痛斥路面拥堵顽疾,歌颂大队光辉成绩的前一秒。
【一直愤愤不平的系统开始作妖:生命之轮触发!目标廖得水压力值、怒气值双满!惩罚模式:“心声公放”30秒!倒计时3…2…1…】
廖得水一甩长发,面带得体微笑,嘴巴却像突然被外星人劫持了,脱口而出的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发自肺腑的咆哮:“…所以说,我们这个交通管理!核心问题在哪?!就在上头有些领导,坐在办公室里拍脑袋。搞些狗屁不通的‘改革’!举个例子,费局搞的那个什么智能化信号灯配时试点,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底下的二桥下的路口都堵成停车场了。大数据算法有用?有屁用!还不如老子当年站马路中间吼两嗓子管用!费局!您这方案是闭门造车出炉的吧?!调研过?!问过我们这些天天吃尾气的基层兄弟?!简直是不切实际的瞎指挥!浪费纳税人的钱…不可理喻!”
“我去,这廖得水疯了?”
“这是哗众取宠还是别走蹊径?”
“真心话大冒险?”
“轰!”整个大礼堂一片死寂,针掉地上能砸出回音的那种!台上,明白过来的廖得水自己都懵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血色“唰”地褪尽,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拼命想闭嘴,想挽回,但嘴巴像被焊死在了“吐槽模式”上,他越是挣扎越是在输出:“…还有什么警力下沉的指标!纯粹是…看似高屋建瓴,实则妇人之见,不,妇人都不如!”
“还有你搞的那个人事改革,简直贻笑大方,选个团委书记,没有选到你中意的那一个,居然火线又增加了一个岗位,让胜出者去到那个位置,团委书记腾给了你自己人,这是什么狗屁改革?红头文都敢朝令夕改,公信力全无!我们湖跺公安就是个笑话,全湖跺的笑话!”
台下,所有目光如同激光,聚焦在廖得水身上,然后是**台正中央:费刚的脸,已经从铁青转向了锅底黑,再到一种即将爆发的赤红。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周围的领导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拼命低头假装咳嗽,有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嘴角抽搐。
【系统:全场震惊值Max!费刚怒气值突破临界点!惩罚效果:★★★★★系统自恋备注:廖得水社死成就达成,任性为宿主先出一口气。】
祝一凡坐在台下靠后的位置,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笑意,内心疯狂刷屏:卧槽!系统你个老六!这惩罚也太狠了吧?!直接给廖长毛来了个全开麦,还是直接批斗顶头大老板!这哪是出洋相,这是掘他祖坟啊!哦不,是他的政治生命坟场!
不过我喜欢!
他偷偷瞄了一眼台上,费刚那眼神,简直要把廖得水生吞活剥。
廖得水终于强行夺回了嘴巴的控制权,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崩塌。
巨大的、雷鸣般的沉默笼罩着整个礼堂。
廖得水僵在原地,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标本。
看他终于停止了“喷泉”,费刚深吸一口气,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沉得像块铅:“廖得水同志,” 声音冰冷刺骨,“你的批评很犀利,意见很中肯。会后,到我办公室来,再做详细汇报,我们党委绝不是一言堂,会容得下不同声音。”
廖得水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原地去世。
完了,全完了!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越过无数震惊的脸,最后死死地钉在了台下某个角落:祝一凡!一定是他!稿子都写了个啥?肯定是这个郑铮的狗腿子搞的鬼。
【系统:侦测到目标廖得水产生重大误解,仇恨目标锁定:祝一凡。危险系数提升!】
“我去!你自己装鲁迅,脱稿狂喷,这也能怪我?”祝一凡缓缓吐出一口气,在系统的窗框里画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此刻,窗外的雾霭似乎更浓了。
交警这个火药桶,平静?呵,不存在的,那只是暴风雨之前的简短音效罢了。真正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廖得水那响彻全局的“心声独白”,恐怕会成为本季度…不,本年度市局最劲爆的“工作汇报”
【系统:宿主,我在持续监测中…下一轮“好戏”正在默默酝酿生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