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惠子声音很细腻,这种细腻里带着点挑衅:“听说过天行路的鬼市么?湖跺地下世界的核心部落?”
“鬼市?大半夜的,姐姐,我胆小,你可别吓我!” 祝一凡一怔,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钱惠子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寂静中突兀地回荡:“‘鬼’是隐秘的意思!没点文化,怎么当上办公室主任的?”她随手递过一个冰凉沉重的黑色面具,“戴上!进了门,可就别摘。”
口是心非的祝一凡接过面具,触手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冷湿气。
他苦笑戴上:“幸好这儿人烟稀少,不然咱俩这黑白配,活脱脱一对无常鬼!”
钱惠子并不言语,带着身躯僵硬的祝一凡来到天行路拐角,海聚汽贸城巨大的轮廓宛如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死寂地矗立在浓得化不开的夜雾里。
地段本就偏僻,此刻更是万籁俱寂,唯有远处零星几盏昏黄的灯火,在雨丝和雾气中摇曳出诡异的光晕,像飘忽不定的鬼火。空气异常粘稠,吸入肺腑带着一股陈腐的铁锈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怪味。
跟着钱惠子七拐八绕,祝一凡抱怨胃里的酒精仍在翻腾:“惠子,再转可真要晕了!”
钱惠子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奇异的兴奋与警告:“抬头!”
祝一凡依言抬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方才还空旷死寂的汽贸城广场,此刻竟人声鼎沸。无数人影在浓雾中穿梭、低语、交易。
然而,这绝非普通的夜市!周遭交易的货物平素很男看到,有泛着幽幽磷光的兽骨、装在玻璃罐里搏动的怪异脏器、扭曲如活物的青铜器…有的全然不似人间之物,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身边所有涌动的人影,脸上都覆盖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毫无表情的黑白面具。
钱惠子出声后,竟如一滴水融入墨池,瞬间消失在这诡异的黑白人潮中。
尼玛,幻觉么?这冷清的海聚汽贸城,哪来这么多人?难道这里是…平行世界?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不祥预感死死攫住心脏,他暗自咒骂自己鬼迷心窍,竟跟着个不熟的女人深夜探这劳什子鬼市!无聊事小,鬼迷心窍,再搭上小命可就亏大了!他急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无信号。
下一秒,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猛地从身后撞来。祝一凡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掼倒在地,冰冷坚硬的地面硌得他生疼。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穿着似古非今,袖口绣着诡异符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透过面具孔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呃!”
他惊恐欲呼,一只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声音闷在喉咙里,化作绝望的呜咽。
另两个同样戴着黑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不发一言,动作精准而冰冷。一人用膝盖死死抵住他的脊椎,另一人将他双臂粗暴地反剪到极限,标准的擒拿手势却透着非人的僵硬感。一人腾出手,粗糙冰冷的手指毫无顾忌地在他胸前、腋下、腰间放肆摸索,指甲刮过皮肤的触感令人作呕。片刻后,对方似乎确认了什么,才像丢弃垃圾般一脚将他踹开。
惊魂未定的祝一凡挣扎着爬起来,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如擂鼓。他惊恐地回头望去,整个鬼市人头攒动,低语声、讨价还价声依旧,刚才那粗暴的突袭仿佛从未发生,所有人影都视若无睹。
万幸,命运之轮系统界面弹出蓝光信息。【宿主莫慌,对方非恶意。仅为陌生访客的例行安检,并植入鬼市气息印记(标记追踪)】
“系统,这鬼市是平行世界么?”祝一凡突然低语问道。
系统滴滴一阵乱响【涉及宿主的主线任务,系统不便回答!】
丫的,你这破系统是小灵通么?关键时候一点信号没有!印记植入?追踪?连系统都称它为“鬼市”,并用如此冰冷的术语描述…
这里的气息让他感到窒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阴冷正顺着毛孔渗入骨髓。面具之下,众生平等?不,祝一凡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面具隔绝的或许不仅仅是身份,更是生与死的界限。也许,这里聚集的根本不是厌倦了现代社会的避世者,而是…游荡于生与死夹缝中的存在?交易的也并非仅仅是见不得光的物品,而是涉及灵魂,寿命,甚至更禁忌领域的货物?
【系统:宿主,你惊悚小说看多了吧】
一只戴着白面具、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拍上他的肩,寒意透衣而入:“愣着干嘛?要买什么赶紧。鬼市的市集可只开一个时辰。”声音干涩沙哑,绝非钱惠子。
“市集?”祝一凡下意识掏出无信号的手机:“我没带现金。”
“我有!”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钱惠子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到他身边,如同融入雾气的影子重新凝聚。
“姐姐,你大半夜地把我诓出来,不会就是想体验一下被人当沙包丢来丢去的乐趣吧?”祝一凡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后怕。
“冤枉!这是新人入市必经之路,无一例外!我也没辙,刚才直接被他们请去核对引路符了!你的这次心路历程必须自己经历的。”钱惠子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指尖似乎也在细微地颤抖,“还有,我们休憩一体,你要真出事,我这引路人一样会被鬼市的规矩碾碎,全球追杀,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比任何时候都绑得紧!”
外面有外面的世俗法则,鬼市有鬼市的森严铁律。钱惠子收起所有玩笑,面具下的声音无比凝重:“这里紧邻你们交警大队,关于这‘迷雾之城’的消息最集中。你有想买的尽管问。记住了,这里给出的信息,有便有,无便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对真实。这里不许试探!不许追问来历!谁坏了鬼市的规矩,管你是官是商,是人是鬼,必遭灾祸,甚至…连魂魄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么拽?”
“不是拽,是实力使然!”
这是祝一凡第一次真正直面海聚汽贸城那深不可测的核心。地表庞大的楼宇相连只是冰山一角,地下庞大的空间如同远古巨兽的腹腔迷宫,洞洞相接,深不见底。而贩卖那些禁忌信息的铺子,并不存在于这普通的“市集”,大部分深藏于地表之下,宛如寄生于巨兽肠道中的虫豸。
地表的世界执着向上,这里却反其道而行,通往幽冥。
跟着钱惠子穿过第五个倾斜向下的甬道时,周遭的空气变得粘稠湿闷,带着浓重的霉菌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气息。头顶由腐朽巨木搭建的穹顶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一个沉睡了千年的古老存在正在梦中辗转。细碎的木屑如同簌簌血痂般飘落。
祝一凡喉头发紧,声音干涩:“这下面…该不会真有十八层吧?直通…那里!”
钱惠子猛地一把掐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面具后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刺来:“闭嘴!老祝!再胡言乱语,谁也保不住你。”她带着一身幽香靠近,气息喷在他面具冰冷的边缘,几乎是气音警告:“记住,心诚则灵…在这里,更要心存敬畏。当年聂风云追查湖跺某位大佬的根,就是在这里砸开了第一块砖。是他带我来的…不过…后来…”
话语戛然而止,精致的面具如同夜的冰封,遮掩了她所有情绪的波澜。然而,祝一凡却从那陡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哽咽的尾音中,捕捉到了深沉的恐惧和刻骨的黯然。
她和聂风云的那段过往,显然触及了这魔窟最黑暗的禁忌。
等一下,钱惠子,聂风云?祝一凡想起了崔媛媛说的舅甥之争。他脑洞打开地问:“惠子,你是不是也认识藏钟?”
钱惠子面色大变,显然,已经回答了祝一凡的突发疑问。
2、
随着他们步入这条愈发幽深狭窄、宛如巨兽食道的巷道。
周遭的景象彻底扭曲。墙壁不再是水泥砖石,而是覆盖着湿滑如同生物黏膜般的暗色物质,隐约可见其下盘错的,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的木质纹理。空气里弥漫的气息,混杂着奇异的腥甜与腐臭。
“惠子,留意到没?这墙…这木头…万一…”祝一凡压低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钱惠子猛地做了个噤声手势,动作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就在这时,她的脚步倏地停在一条更阴暗的岔道口,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家店铺。
门楣低矮扭曲,招牌是用一种漆黑的、仿佛吞噬光线的木料雕刻着无法辨认的图腾。“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当年聂风云交易的地方:旧木斋。”
祝一凡看着那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黑暗门洞,喉结滚动了一下,点点头,强自镇定:“好,惠子,当年聂风云查的是什么?我照着来一份?可否?”
钱惠子面具转向他,声音淡漠如冰:“随你。我只负责引路,决定权在你。老祝,你可能买到一份惊天动地的真相,也可能…是替自己预订了一张通往真正地狱的单程票!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知悉。”
祝一凡沉默片刻,感受着指尖的冰冷和心脏的狂跳,最终,重重地点了下头。
钱惠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一丝人间气息,对着那片扭动的阴影扬声道:“老板,要八年前聂风云追查的所有信息,你开个价!”
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十几秒,一个声音才从阴影最深处渗出。那不是人类喉咙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两块饱经风蚀的骨头在摩擦,冰冷、生硬、不夹杂丝毫人气:“十万!不还价!魂金、阴玉,或…等价的命数皆可!”
钱惠子从容地从精致小包中取出一根黄澄澄的金条,那金色在幽暗的环境中显得异常刺目:“20克足赤魂金,够么?”
阴影中传来一声模糊的、仿佛吞咽粘液般的声响。“多了…但是...不找零!当然,为了公平,本斋可附赠一条消息。”言罢,一个微微泛着暗绿幽光、触手温腻如活物的U盘,如同黑暗生物吐出的卵,悄无声息地滑落在祝一凡脚边的阴影里。
钱惠子看了祝一凡一眼,眼神复杂。
祝一凡心领神会,压抑着捡起那诡异物件的冲动,沉声对着黑暗发问:“关青禾…她究竟站在哪边?是人是鬼?”
“你要查的是老关的女儿?”那骨头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又是一阵令人窒息漫长的沉默,仿佛阴影中的存在在咀嚼这个名字的含义。终于,又一个同样质地的幽绿U盘被无形的力量抛出,这次稳稳落入钱惠子下意识摊开的掌心。
未等两人再有反应,一股阴冷、粘稠、不容抗拒的无形力量,如同沼泽中伸出的鬼手,将他们轻柔却坚决地推离了那片扭曲的黑暗。
周围的景象飞速倒退,扭曲的巷道,蠕动墙壁如同幻影般褪去。
眨眼间,他们已站在了天行路入口,身后是死寂的汽贸城巨影,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悚然的噩梦。
晨曦稀薄的光线艰难穿透浓雾,钱惠子摘下面具,微汗的容颜在冷光下更显一种近乎妖异的娇艳。
她掂量着手中那枚触感微温、幽光流转的U盘,狡黠地对祝一凡笑:“这个嘛…我先替你保管!下次见面再给你。老祝,我就想看看你心急火燎又抓不着的样子。”
“好,你是债主,你说了算!”祝一凡摆脱面具,深吸一口清晨冰凉却也纯净的空气,试图驱散肺腑间残留的阴冷腥气,无言片刻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要一起么?大帅律师事务所,找吴定波叙叙旧。”钱惠子的邀请带着慵懒的挑逗,眼波流转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叙...旧?这就旧了?祝一凡摇了摇头,苦笑避开她的目光:“罢了,那醋坛子若是见了,我恐怕要被淹死不可。”
微笑以对的同时心中警铃大作:这女人如同深潭。聂风云能带她入那等魔窟,关系绝非寻常;不出意外,她就是那场“舅甥火并”的幕后达人。如今又与湖跺法律界的大能吴定波交好,崔媛媛说的手段通天,深不可测的湖跺名媛,就是她了!
这种人,非必要,必须远离。
恰在此时,崔媛媛的电话如及时雨般响起,通知他立刻开会,点评昨晚酒精抽查结果。
祝一凡开着扬声器,如蒙大赦般与钱惠子挥手告别。
钱惠子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样子,她慢慢地倒退着,轻盈地隐入天行路口浓稠的阴影里。镀铬般的惨淡月光在她指间弯成一钩冰冷的新月。远处,她晃了晃那枚幽绿色的U盘,笑容在阴影边缘显得莫测而危险:“有它在,就不怕见不到你。记住,老祝,有些事,讲求的是缘份,不必强求。缘份到了,谜底自会揭开!或者…”
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与一丝深藏的疲惫,“等我主动找你,那…便是我愿意向你摊开一切底牌之时。”
“好吧,可是…”祝一凡在她那股混合着诱惑与掌控一切的气场下,一时语塞。
她突然猛地冲了过来,在祝一凡面前收住身形,旋即踮起脚,温软的唇瓣带着一丝鬼市沾染的、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在祝一凡额头轻轻一印:“盖个午夜邮戳,加深链接,这样,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那触感,十分美妙,竟让祝一凡后颈汗毛倒竖。
钱惠子刚离开,一个模糊的影子如同雾气凝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祝一凡身后,毫无声息。
祝一凡猛地转身,肌肉紧绷:“有事?”手已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警械上。
“方才那女的不是好东西,”影子开口,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嘶哑低沉,“是她示意我将U盘给她,所以,我还欠你一个附赠的情报。”
这个身影,正是刚才鬼市入口安检时粗暴按住他的黑影之一。
“鬼市之人?”祝一凡一惊,强压悸动,瞬间沉静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掏出手机,快速翻出码头挖机杀手的青面夜叉的照片:“知道这个纹身的出处么?越详细越好!它代表什么?”
影子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那纹身上扭曲的图案在光线照射下仿佛在缓缓蠕动。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给我三天时间!”
没有多余废话,他极其认真地记下了祝一凡的邮箱地址,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用一枚诡异的骨针快速在掌心刻画了几个符号。然后,影子如同被更强的风吹散,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尚未褪尽的晨雾,消失不见。
3、
在大队门口冰冷的石阶上愣神许久,祝一凡才感到阳光带来的微弱暖意。离开会的时间还早,他冲进宿舍,打开淋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狠狠揉搓着额头被钱惠子亲吻过的地方,以及全身每一寸肌肤,试图洗去那股缠绕周身的、来自地底的阴冷鬼气和粘稠的腥甜感。
水流下,他恍惚间仿佛看到浑浊的水中,有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一闪而逝。
擦干身体,坐到电脑前,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开启潘多拉魔盒,将那个从鬼市得来的触感微温的U盘插入接口。
屏幕亮起,幽冷的光芒映着他苍白的脸。
显示的内容远不如想象中磅礴震撼。如他所料,聂风云是破局者的总策划,他的手下有若干精英。然而,一行冰冷、仿佛用冰棱刻下的文字,却如重锤狠狠击中他的心脏:聂风云临死之前在鬼市档案中留下的一句迷言:关青禾,既是钥匙,亦是锁。我若身死,必与她相关。勿信其容,勿听其言…其血为引,其骨为门…”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去。
窗外,水汽缭绕,如同浓得化不开的愁雾,又似冰冷的泪雨,与祝一凡此刻坠入冰窟的心情不谋而合。
他提笔在日志上匆匆写下:“每场迷雾,皆是精心设计的帷幕,所谓偶然...”
那钢笔尖悬在“偶”字最后一捺,内部的墨囊仿佛被无形的寒气冻结,墨水蓦地失控般炸开,在纸上晕染成一滩浓黑、不祥的死水,宛如一只被无形巨掌拍碎的墨***残骸。
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防窥玻璃幕墙。
不远处,海聚汽贸城庞大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扭曲起伏,在稀薄的晨雾中,竟隐隐显露出某种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怪异姿态,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此刻的手机震动,如同丧钟,惊落心中千层灰烬。三条加密彩信猝然跳出:第一张:聂风云浸泡在法医停尸间冰冷的福尔马林溶液中,特写镜头对准他僵直的手。一樽碎裂的琥珀色干邑酒瓶落在他手边,昂贵的酒液与融化的冰水混合着他指缝间渗出的暗褐色凝固物,凝结成一片诡异、粘稠、如同符咒般的图案。他胸前挂着的警员编号牌清晰可见。
第二张,红外监控画面,捕捉到了关青禾的模糊身影。她披着一件华贵得令人心悸的墨狐大氅,长长的狐尾几乎拖曳在地,如同活物。她正步入雾气弥漫如同魔域入口的海聚汽贸城侧门。腕间那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在红外镜头下,竟泛着一种极其不祥、如同地狱磷火般的浓稠祖母绿荧光。
最后一张,张林孤身一人,伫立在湖跺七龙酒店28楼顶楼边缘,关子沐跳楼的地方。寒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他正举着一具高倍军用望远镜,向一个固定的方向眺望。照片采用了长曝光技术,背景城市的流光溢彩被拉成模糊的光带。而望远镜那冰冷的镜片倒影里,清晰地映出对岸海聚汽贸城的全貌。在长曝光的特殊效果下,那庞大建筑群的阴影不再静止,而是如同无数条纠缠蠕动、伺机而动的黑暗巨蛇,盘踞在城市的边缘。
这一刻,宿舍放着的350兆对讲机传来尖锐变调,混杂着电流噪音的紧急通报:“湖跺江心洲3号码头突发重大交通事故!涉及警务人员危险驾驶!被撞者伤势严重,胸牌显示编号…”
刺耳的杂音中,报出的一个冰冷、刺耳、异常熟悉的编号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祝一凡的耳膜。正是方才加密彩信第一张中,与聂风云遗体一同入镜的那个冰冷的警员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