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驴车碾过原木做的小桥驶进屯子的时候,香江这边,路平安接到了一个医院的电话。
"什么?怎么会这样?"
阿霞拍开路平安在胸口作怪的大手,拉好衣服,问道:"怎么了?"
路平安眉头一皱,奇怪的道:"昨天撞我车上那女人不见了。"
阿霞好奇的问:"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中午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醒了么?或许是怕让她付钱,所以从医院跑出来了吧。"
路平安不解的说:"可我已经让看护她的人告诉她不用担心钱、安心住着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不会离开医院才对。
毕竟经过昨天的事儿,她已经知道外面并不安全,那她跑什么?就不怕那些人追杀她?"
阿霞也有些奇怪:"换做是我,我确实不会立刻离开医院,但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遇到事都能冷静思考。
或许是她要找什么人,或许是她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说不定啊,对不对?"
路平安一想也是,于是也不再去关注那个女人了,抱起阿霞进了卧室,吵醒了正在补觉的阿玲。
没多久,屋里春光乍泄,靡靡之音响起……
过几天路平安就要走了,不得抓紧时间试试常家的灵药管不管用啊?
而此时,九龙城寨里,来了一个大夏天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留着一头油乎乎的乱发,脸色蜡黄,佝偻着身子,跟在一个包租婆身后,沿着弯曲狭窄的楼道朝着楼上走去。
九龙城寨就好比香江的一道抹不去的伤疤,这里属于法理上的三不管地带,区区不到零点三公顷的土地容纳了三万多常驻人口,最多时一度飙升到五万人。
不大的区域里满是乱搭乱建的危房,甚至拥挤到楼与楼之间可以彼此手拉手、递东西。
地面上永远是潮湿的,污水横流,散发着粪便和工业废水的臭味儿。
四边的房子还能见到阳光,只要进入其中,仿佛永远不见天日,大白天也得开灯。
头顶是密密麻麻、错乱交织的电线,肥大的老鼠四处乱窜,瘾君子仿佛丧尸一般在楼中游荡,试图搞上一些钱好换上一份白面。
这里聚集了各个国家潜逃至香江的偷渡客、通缉犯、毒贩、瘾君子、躲债的破产者、妓女、非法行医的黑医……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赌坊、粉摊儿、凤楼与最刺激的夜总会、以及血腥暴力的地下拳场和斗狗场。
此外由于租金和人工都很便宜,这里还有很多工坊,出产的小商品、食品、药品遍销全港。
而且由于非法行医的黑医多,香江的平民百姓也会经常过来看病。最多的时候还是修牙,这里的口腔医院可是相当有名的,便宜实惠,口碑良好。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的犯罪率还要低于外面,仿佛这里聚集的那些坏人也知道不能破坏自己最后的家园。
如此一来,反而形成了一个自治的异样社会,一个无政府、无法制、无监管的后现代朋克风怪物城市街区。
包租婆把来人带到楼上,打开房门,招呼道:"喏,就是这里了,一个月十块,水电另算。
只不过大陆仔,看你样子病怏怏的,别死在我屋子里了,影响我出租房子。
这样吧,你经常下去走走,让我时不时的看到你啊,要不然就不租给你了。"
包租婆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肥硕的身子,让来人进门看房。
这是一间劏房,当然,也有叫棺材房,鸽子笼的。
劏房么,就是一间大房隔成很多小房间,犹如分割猪肉一般。
"水龙头在走廊里,走廊尽头有个旱厕,要用的话每个月得多交一块钱卫生费。
这个卫生费不是给我的,而是人家挑粪的人拿的,你用不用厕所?"
来人看了看阴暗潮湿的房间,木板隔墙上满是霉斑,老式瓦斯炉子上满是油污净,几只蟑螂快速的在墙缝里爬进爬出,角落还扔了一个臭烘烘的痰盂……
这恶劣的环境,让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只不过想到深埋在心底的那份仇恨,"他"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掏出一个从别人那里顺来的钱包,从中抽出两张纸币交给了包租婆。
包租婆从钥匙串上解下一个钥匙,像是怕来人身上的病传染给她,把钥匙随手放在桌子上,说了句身上没零钱,找不开,让来人一会儿下楼找她拿,嫌弃的用手指捏着纸币的一角下楼了。
等包租婆走后,来人把门关好,身子猛的挺直,接着脱下了厚厚的衣服,解开紧紧缠绕在胸口的布条,夸张的弧度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来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般。若是路平安在场,他铁定能凭借来人胸口的规模认出来对方。
亿万富翁王多鱼的那句穿上衣服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和此时的情景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从医院跑出来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衣服,把自己乔装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就算是路平安当面,不用神识外放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一个懂得化妆易容的女人,还是刚刚从社团的手里逃出来的,她为何要来这里?
虽说九龙城寨的犯罪率没有外面高,那也要看和哪里比,有哪些仿佛丧尸一般的游荡的道友在,九龙城寨的治安怎么会太好?
路平安此时还沉醉在温柔乡,啥也不知道呢。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一定会管,顶多是好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梦想和追求,都有各自一定要做的事,路平安和这女人萍水相逢,有什么资格管人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