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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降头术现

    市公安局小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厚重的窗帘拉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只有投影仪风扇低沉的嗡鸣与空调冷风出口的嘶嘶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椭圆会议桌中央,那枚从周老伯手中取出的、刻满诡异南洋符文的铜钱,被放置在透明证物袋中,如同一个不祥的黑色漩涡,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围坐在桌旁的人不多,除了张九黎和陈玄,只有另外两名被张九黎绝对信任的、负责此案核心调查与技术支持的资深刑警。他们的脸色都异常严肃,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刚刚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墨香的周老伯尸检初步报告与现场勘查照片。

    投影屏幕上,正展示着技术部门通过高清显微摄影与数字建模还原出的周老伯枕骨那个细微创口及其下方骨质异常区域的3D图像。图像被不断放大、旋转,那精准的刺入点、放射状的微观充血纹路、以及下方骨质那难以解释的轻微“空软感”,都以一种冰冷而科学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带来的却是超乎科学常理的寒意。

    “……综合来看,”张九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指着屏幕上的图像和尸检报告上的文字结论,“体表无致命伤,内脏无病变,毒化筛查未检出常见毒物。直接死因:急性心因性猝死,即极度惊恐导致的心脏骤停。 但是,这些微观的异常发现,”他的手指重点敲了敲报告上关于枕骨创口和指尖颗粒物的描述,“以及这枚来历不明的邪门铜钱,都明确指向死因绝非寻常。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一起利用超常规手段实施的、极其隐蔽的谋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陈玄。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民俗顾问,拥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能力和知识,正是他发现了这些关键的异常点。

    张九黎看向陈玄,眼神沉重:“陈先生,这里没有外人。请你详细说一下你的判断。周老伯枕骨和指尖的异常,还有这铜钱,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之前提到的‘取骨炼降’……究竟是什么?”

    陈玄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会议室的白炽灯在他脸上投下清晰的轮廓,他的眼神专注而凝重,左眼深处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刺痛感,让他对即将阐述的内容有着更深刻的体认。

    “张队,各位,”陈玄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根据我的观察和家传残卷的记载,周老伯遭遇的,极可能是一种源于南洋一带,极其阴毒邪门的降头术分支——名为‘取骨炼降’或‘骨屑降’。”

    这个词一出口,会议室内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两名资深刑警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眉头紧锁。

    “降头术?”一名刑警下意识地重复,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警惕。

    “是,”陈玄肯定地点头,“并非民间讹传的简单吓人把戏,而是一套体系严密、手段诡异、融合了蛊毒、符咒、灵媒等多种邪法,旨在害人、控人于无形的邪恶法门。

    其源头复杂,有说传自印度,有说与云南苗疆蛊术交融,但如今盛行于东南亚泰、缅、柬等地,并与当地原始巫术结合,变得愈发诡谲难防。”

    他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解释道:“所谓‘取骨炼降’,顾名思义,是施术者通过某种特殊媒介或手法,在不造成明显外伤的情况下,从活人或刚死不久的人身上‘取’走极其微量的特定骨骼物质,通常是蕴藏人之灵智与魂魄本源的颅骨(尤其是枕骨、顶骨)或关联行动力的指骨碎屑。”

    他指向投影屏幕上那骇人的枕骨创口3D图像:“周老伯枕骨上的这个微创点,我认为就是取骨所用的‘术引’——可能是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极细骨针、邪器刺入的通道。围绕它的放射状充血纹,是邪术能量或伴随的蛊药瞬间释放冲击微血管所致。而下方骨质那异样的‘空软感’,极可能就是被强行‘取’走了微量骨屑后留下的痕迹!这种手法精准、隐蔽且恶毒,绝非普通人力所能及。”

    “取走这点骨屑做什么?”另一名刑警追问,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厌恶。

    “用于炼制最恶毒、最针对性的‘尸降’、‘鬼降’或‘诅咒媒介’!”

    陈玄的语气变得极其凝重,“在降头邪术的认知里,骨骼,尤其是颅骨,承载着一个人最本质的生命信息、灵性力量甚至部分魂魄碎片。取得这点骨屑,就意味着强行掠夺了死者的一部分生命根基与灵性残留。”

    他目光扫过那枚铜钱:“而这枚刻有特定南洋符文的铜钱,我怀疑,很可能就是用于承载这份‘骨屑’、进行后续炼降操作的‘法器’或‘容器’之一。

    周老伯至死紧握它,也许是无意识的行为,也许是施术者刻意为之,目的是强化骨屑、死者残魂与法器之间的联系。”

    “炼制而成的邪降,会带有原主的部分特性,比如周老伯临终前的极致恐惧与怨念。

    降头师可以凭借这邪降,要么用来增强其他邪术的威力,要么用来特定地诅咒与死者有关联的人,甚至可能将这份‘恐惧’作为一种恶毒的能量,注入到更多法器中,去害更多的人!这种做法歹毒至极,不仅害人性命,更亵渎亡灵,连死者最后的安宁都要剥夺利用!”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投影仪风扇的噪音格外刺耳。陈玄的描述,构建了一个完全超出他们日常认知的、黑暗而恐怖的犯罪图景。

    “你的意思是,”张九黎的声音干涩,缓缓总结道,“凶手,或者说那个下降头的邪师,杀害周老伯,不仅仅是为了灭口或试验,其本身很可能就是为了获取炼制这种邪恶降头的‘材料’?”

    “这正是我最担忧的推论。”陈玄沉重地点头,“而且,从手法上看,对方精通此道,且极其熟练。这等邪术,绝非寻常江湖术士能够施展。”

    他拿起面前一份刚收到的、关于之前宏宇大厦镜阵和南洋邪符的物证比对报告:“技术科初步比对发现,这铜钱上的符文风格,与宏宇大厦13楼镜阵中发现的南洋邪符,以及在李先生病房发现的暗红符号,在核心结构和能量残留特征上,存在高度相似性。虽然具体功能可能不同,但源自同一种邪术体系的可能性极高。”

    这个发现,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将之前所有分散的诡案——离奇死亡、镜阵害人、情蛊操控、乃至风水协会的异常介入——彻底串联了起来!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共同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源头:一个隐藏在滨海市、与南洋邪术师,或者是降头师有着深度勾结、并正在积极运用各种邪术达成其目的的犯罪组织!

    张九黎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如鹰:“案件性质变了!”他一字一顿地说,“这不再是简单的连环杀人案或经济纠纷引发的谋杀,而是涉嫌境外邪术组织渗透、境内人员勾结、利用超常规手段残害人命、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重大犯罪! 其手段之诡异、目的之叵测、影响之恶劣,远超一般刑事案件!”

    他看向在座的所有人,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凝重:“我们必须立刻调整侦查方向!第一, 立刻将周老伯案与宏宇大厦、星辉大厦系列案件并案侦查,代号……‘邪影’专案!第二, 立刻将案情重大升级情况向局领导、乃至省厅层面汇报,申请更高级别的支持与授权,必要时启动国际警务合作渠道,尤其是与东南亚相关国家的警方与安全机构沟通,核查‘金象环球’公司背景及涉案降头师信息!第三, 对所有已知线索,尤其是风水协会赵启明副会长、失踪的老刘、‘光影设计’工作室的资金流向、以及新出现的下蛊男子,进行深度挖掘与交叉比对,寻找其与南洋邪术势力的关联证据!第四, 技术部门继续加强对周老伯遗体微观痕迹、铜钱符文、以及现场残留物的检测分析,力求找到更多科学层面的证据链!第五, 加强相关人员保护,特别是陈先生、阿箬姑娘以及重要证人依娜的安全!”

    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迅速。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提升至最高警戒状态。每个人都意识到,他们正在掀开一个巨大、黑暗且危险的冰山的一角。

    “陈先生,”张九黎最后看向陈玄,语气无比郑重,“后续的调查,尤其是涉及这些……‘邪术’的辨识、对抗,恐怕还需要你鼎力相助。警方的力量在于证据与秩序,而对付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你的知识和能力,至关重要。”

    “义不容辞。”陈玄迎上他的目光,简短而坚定地回答。左眼的刺痛仿佛也在回应着这份沉重的责任。

    会议结束,众人迅速起身离去,各自领命行事。会议室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张九黎和陈玄,以及屏幕上依旧定格的那张枕骨微观图像和桌上那枚不祥的铜钱。

    张九黎走到窗前,拉开一丝窗帘,外面天色渐暗,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一片繁华景象。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一股源自异域黑暗角落的邪异力量,已然渗透进来,并开始肆无忌惮地伸出它的毒爪。

    “降头术……取骨炼降……”张九黎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警惕,“这些本该只在传说里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成了害人的工具。”

    陈玄默默走到他身边,同样望着窗外的城市:“存在即合理,虽然这‘合理’过于阴暗。既然它们出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揭开它们,阻止它们。”

    他的手中,悄然握紧了那本一直随身携带的《相灵秘卷》残卷。冰凉的触感从书页传来,仿佛先祖的警示与责任也一同传递而来。

    风暴已然升级。

    从风水煞局到南洋邪符,从情蛊操控到取骨炼降。

    对手的残忍与诡异程度,在不断挑战着他们的认知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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