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指挖出盐井,奶音落地,白银万两
    州府南郊,腊月二十三,小年。
    薄雪覆在荒田上,像撒了一层粗盐。沈青萝牵着三宝下马车,身后跟着推独轮车的二宝,车轮吱呀,压出一道深褐色的辙痕。
    “娘亲,这边好荒凉呀。”三宝把毛绒龙夹在腋下,踮脚眺望,鼻尖冻得通红,“可三宝觉得……地底下有亮晶晶的东西在喊我。”
    沈青萝失笑。昨夜她刚在空间里翻到《盐铁论》,正愁药膳坊的粗盐供货被盐商卡价,三宝就跑来摇着她手臂:“娘亲,带我去城南荒地嘛,三宝做梦梦见白花花的地——像糖又像盐。”
    她原想哄孩子,可大宝正埋头算府试的日程,二宝蹲在院角锯竹筒做“机关测水仪”,谁也没空陪三宝。于是沈青萝索性带小家伙出来“实地考察”,权当散心。
    此刻,三宝挣脱她的手,哒哒哒跑到一处低洼的枯草窝,小手左划右划,忽然一指:“这里!挖!”
    沈青萝挑眉。那处凹地只冒几撮灰白晶茬,冬日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银。她蹲身拈土,舌尖轻舔——咸!且咸中带甘,正是卤水表层析出的“盐霜”。
    “三宝,你确定?”
    “确定!”奶团子把毛绒龙顶在头上,双手叉腰,“它说下面藏了大海!”
    沈青萝心中微动。空间灵泉可辨百草,却探不了矿藏;三宝的锦鲤体质却能“指哪旺哪”,屡试不爽。她抬眼望去,荒田连着荒田,足有百亩,若真能出卤,便等于捡到聚宝盆。
    “好,那咱们就挖。”
    二宝闻言,立刻把独轮车横过来,从竹篓里掏出改良的“机关洛阳铲”——三尺长的铜管,内藏螺旋叶片,接上手柄,一转便带土上涌。他眯眼瞄了瞄妹妹脚尖点过的地方,像个小老学究:“地下三丈二,湿度七成,有卤脉。”
    沈青萝笑骂:“你倒会抢词。”
    说干就干。她挽袖,空间储藏室吐出两坛寒泉,兑了灵泉,先泼地面。冻土顷刻酥裂,省了大半力气。二宝踩动机关,铜铲呜呜飞转,泥水裹着白色晶花喷涌。不出半刻钟,“噗嗤”一声闷响,铲头带出一股黄浊水柱,落地即析出一圈盐末,日光一照,亮得晃眼。
    三宝拍手:“娘亲,是盐盐!”
    沈青萝两指搓了搓,卤水浓度极高,若再撇去浮杂,入锅煎熬,可得雪白细盐。她心中迅速拨算盘:州府官盐价八十文一斤,私盐也要五十文。若日得卤三千斤,煎盐三百斤,便是十五两银子的净利,一月四百五十两,一年五千两——这还只是最小口!
    正思忖,远处忽起一阵马蹄。
    “沈夫人!好巧!”来人一身藏青官袍,正是州府同知周大人。他本奉萧执密令,暗护沈家三口,此刻见荒郊冒烟,以为遇刺,急急赶来。
    周大人翻身下马,见地上白花花一片,瞳孔地震:“卤……卤水?”
    沈青萝含笑福身:“周大人,民妇正欲试煎小盐,不知可否借灶?”
    周大人蹲身尝卤,咸得直眯眼,旋即狂喜:“夫人不知!此地方圆三十里乃州府封禁荒滩,十年前曾报盐井,却苦寻不得,遂作罢。如今您一指即得,实乃祥瑞!”
    他激动得原地打转,一把扯住侍卫:“快,回衙取封条,这块地本官要……不,沈夫人要!”
    沈青萝轻咳。周大人回神,立刻堆笑:“夫人,按《大胤盐法》,报井—勘井—煎样—呈样—批引,五步走完,方能给‘盐引’。可您不同,您这是天赐!下官愿做保,三日内办妥红照,井口归您,盐引归您,税课按最低三成!”
    三成!官盐重税,向来五五起跳,周大人一句话,便送了两成利。沈青萝心中透亮:萧执定是打了招呼。
    她也不点破,只侧身牵过三宝:“多亏小女调皮,梦里神仙指路。”
    三宝正把毛绒龙按在卤水边“喝水”,闻言抬头,奶声奶气:“是龙龙告诉我的!它说地下有亮晶晶,挖出来给娘亲买大房子!”
    周大人惊为天人,当即揖拜:“小福星在上,受下官一礼!”
    侍卫们也齐刷刷单膝跪地,高呼“福星郡主千岁”。三宝被吓得往沈青萝腿后缩,又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咧嘴傻笑,小虎牙白得发光。
    ……
    午后,沈青萝让二宝守着井口,自己带三宝回城。马车刚进城门,便见老掌柜赵伯狂奔而来:“夫人,可不得了!盐商联合抬价,从五十文涨到九十文!咱药膳坊的腌料、盐焗鸭、安神盐包全断炊!”
    沈青萝轻笑,把袖中盐霜样递过去:“赵伯,你看。”
    赵伯一瞧,手抖得像筛糠:“这……这成色,比官盐还细!夫人从何处得?”
    “先别问。你拿这块样,去‘云味居’找李掌柜,告诉他,三日后我送盐五百斤,价三十五文,要多少有多少。”
    赵伯倒吸凉气:三十五文,比私盐还低!这是要把盐商按在地上摩擦!
    “老奴懂了!夫人这是要——”他做了个“砍”的手势,兴奋得山羊胡直颤。
    沈青萝但笑不语。马车帘角被风掀起,远处夕阳像打翻的胭脂,映得她侧脸潋滟。
    ……
    当夜,空间储藏室灯火通明。沈青萝把新收的卤水倒入寒泉池,杂质瞬间沉降,再经灵泉滤一遍,卤水清澈如茶。她架起铜釜,寒泉垫底,灵泉调温,一面试火一面记录煎盐耗时。
    三宝搬个小板凳,双手托腮,看娘亲把白盐粒推成小雪坡,奶音轻轻:“娘亲,以后我们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
    “嗯。”沈青萝揉了揉她发顶,“有了钱,三宝想做什么?”
    “给大宝哥哥买书,给二宝哥哥买竹子,给娘亲买金簪子!”她掰着手指数,又歪头想了想,“还要给萧叔叔买大红花轿,把他抬回来做爹爹!”
    沈青萝手一抖,盐撒了一案。
    ……
    次日,盐井周围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却奇异地安静——周大人下了封口令,只等沈青萝拿到盐引。第三日清晨,红照到手,井口立碑:
    【青萝井】
    天赐卤泉,日煎千斤,税三成品自沈。
    同日,药膳坊挂出新牌:
    “本店自产雪盐,细若霜,咸带甘,三十五文一斤,限购十斤。”
    排队的人从坊门拐到河埠口,盐商们闻讯赶来,只见那雪白盐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尝一口,咸鲜回甘,毫无杂味。再一打听——沈夫人自家井、自家煎、自家卖,成本低到发指!
    盐商联盟当天崩裂,市价从九十文一路跳水至四十文,仍无人问津——百姓只认“青萝雪盐”。
    ……
    夜里,沈青萝在灯下数银票。赵伯乐疯了:“夫人,三天!五百斤盐售罄,净赚一百五十两!再加预售订金,拢共三百两!”
    沈青萝却看向窗外。雪停了,月光落在井台,像铺了一层碎银。她轻声道:“三百两只是开始。明日让二宝设计滑轮起卤架,再让大宝写告示——招募煎盐帮工,月银二两,包三餐。”
    “老奴这就去!”
    赵伯前脚走,后脚三宝抱着毛绒龙,光脚溜进来,神秘兮兮:“娘亲,龙龙说井底下还有东西,比盐更值钱。”
    沈青萝失笑,把她抱上膝:“还有什么?”
    “火火,蓝蓝的火火,可以点灯,可以做饭,还——”她努力想了想,“还可以让铁马跑!”
    天然气!沈青萝脑中电光一闪。
    她望向夜色中的荒地方向,呼吸微滞——若真有天然气,便不止盐井,而是整座“能源库”。
    “三宝。”她低头,亲了亲奶团子的额头,“明日再带娘亲去一趟,可好?”
    “嗯!”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龙龙说,它要把最好的礼物,都送给娘亲!”
    窗外,冬云散开,星子密如盐粒。
    沈青萝轻轻合上账簿,指尖在封皮上敲了敲——
    卷二,盐井开局;
    卷三,或许该叫“能源帝国”?
    她轻笑,低头看三宝:奶团子已趴在她怀里睡着,口水沾湿了账簿一角,梦里不知在吃什么,小嘴还咂摸:“盐盐……甜甜……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