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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暗流涌动

    林风沿着青石阶往下走,靴底蹭过苔痕斑驳的台阶,发出细碎的响。他抬头看了眼衍天阁的飞檐,铜铃在暮色里晃出半道残影方才玄机子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根细针戳在太阳穴上。

    “小师弟,慢些走。”

    苏清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风回头,见她抱着一摞典籍站在廊下,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那串青玉铃铛。那是他昨日在藏经阁替她挡下王虎的拳头时,她悄悄塞给他的说是“定魂用的”,可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笛,总觉得这铃铛比骨笛更让他心慌。

    “师姐。”林风停下脚步,喉结动了动,“你……”

    “我替你去求了戒律堂。”苏清寒走近两步,将典籍往他怀里一塞,“张执事说,外门杂役房缺个管账的,你明日便去当值。”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莫要推辞,这是清寒能为你做的。”

    林风攥紧怀里的典籍。他知道苏清寒在做什么外门杂役房管账,是最不起眼的差事,却能避开内门弟子的耳目。可他想起方才玄机子盯着他骨笛的眼神,想起那句“玄衍宗要的不是你的骨笛,是你的命”,喉咙便发紧:“师姐,这……”

    “莫要多言。”苏清寒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骨笛,“你且收着,莫要让人瞧见。”她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莫要告诉任何人。玄机子长老……”她咬了咬唇,没说完,转身便走。

    林风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他摸出怀里的骨笛,借着暮色看笛身上的纹路在风里泛着幽光,像极了昨夜在藏经阁禁书阁角落摸到的半块残碑。残碑上的字他认不全,只记得“噬音者,承天命”几个字,和骨笛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承天命么?”他轻声呢喃。

    山脚下的杂役房飘来炊烟,林风加快脚步。外门弟子的住处在大竹峰西侧,竹屋低矮,檐角挂着油灯,昏黄的光映得墙根的青苔泛着湿意。他推开自己那间竹屋的门,霉味混着潮湿的草香扑面而来。

    “哟,林师弟回来了?”

    尖酸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林风皱眉,见王虎斜倚在竹榻上,手里攥着个酒葫芦,酒气熏得满屋子都是。“王师兄。”林风淡淡应了一声,将典籍放在案上。

    “哟,管账的差事,可还合心意?”王虎踉跄着站起来,酒葫芦在手里晃得叮当响,“我可听说,苏师侄为了你这差事,跪了戒律堂门槛呢。”他凑近些,酒气喷在林风脸上,“你说,你一个外门弟子,凭什么能让苏师侄为你求情?莫不是……”

    林风的手攥紧了案上的典籍。他想起王虎昨日偷书被抓,是自己替他顶了罪,被戒律堂罚跪了半日。此刻这醉汉的挑衅,倒像根火柴,点燃了他心里的火。

    “王师兄醉了。”林风转身要走,却被王虎拽住衣袖。

    “醉?老子清醒得很!”王虎瞪圆了眼,“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落音村的野狗,被玄衍宗捡回来的丧家犬!你那骨笛……”他伸手去抓林风腰间的骨笛,“莫不是偷来的?老子今日便替天行道”

    “住口!”林风甩开他的手。骨笛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王虎的手顿在半空。林风盯着他泛红的眼,突然笑了:“王师兄,你说我是丧家犬?那你倒是咬啊。”

    王虎被他的气势震住,酒意醒了几分。他盯着林风腰间的骨笛,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动手。林风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床榻。

    “你……你给我等着!”王虎跺了跺脚,摔门而去。

    林风躺倒在竹榻上,望着头顶的竹篾天花板。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般响亮。王虎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落音村的野狗,丧家犬……这些词,和他昨夜在残碑上看到的“不祥之人”,重叠在一起。

    “咚”

    远处传来打更声。林风摸出怀里的骨笛,借着月光看。笛身上的纹路在光下流转,竟与《玄音秘录》里的符文越来越像。他想起苏清寒的话:“噬音者,必承天命。”又想起玄机子的眼神,想起王虎的诬陷,想起杂音里那些啼哭的声音……

    “承天命么?”他轻声呢喃。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林风警觉地坐起身,握住骨笛。

    “吱呀”

    竹窗被推开一道缝,月光漏进来。林风屏住呼吸,盯着窗外的阴影。

    “林师弟。”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林风愣住是楚晚音。

    她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焚音谷的青铜箫,发间别着朵野菊。月光下,她的脸有些苍白,眼尾却泛着红,像是哭过。“我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林风打开窗,让她进来。楚晚音的脚步很轻,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扫了眼屋内的陈设,目光落在林风腰间的骨笛上,瞳孔微微收缩。

    “你……”她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有噬音体质?”

    林风握紧骨笛:“你怎么知道?”

    楚晚音咬了咬唇:“昨日在藏经阁,我见你吸收了音纹禁制。”她走近两步,“那不是普通的禁制,是玄衍宗用来测试‘杂音抗性’的。你……”她顿了顿,“你体内的噬音体质,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林风皱眉:“你到底是谁?为何跟踪我?”

    “我是焚音谷的圣女。”楚晚音坦然道,“但也是被万窍楼追杀的人。”她从怀里掏出块半块玉牌,递给林风,“这是万窍楼的‘追魂令’,他们要我的命,也要你的。”

    林风接过玉牌。玉牌上刻着扭曲的音纹,和骨笛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万窍楼为何要我们的命?”

    “因为他们怕。”楚晚音的声音低了下去,“怕音神的力量,怕你们这些‘天命之人’。”她抬头看向林风,“林风,玄衍宗不是你想象中的正道。他们要的不是你的骨笛,是你的命用来打开穹音秘境,夺取音神之力。”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玄机子的话:“玄衍宗要的是你的命。”又想起楚晚音昨日的暗示:“玄衍宗护不住你,想活就找焚音谷。”

    “那你呢?”林风问,“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楚晚音的脸微微泛红:“我……我只是想活着。但见到你后,我发现……”她顿了顿,“我不想再被人当作工具。林风,你体内的噬音体质,是音神留给你的礼物,不是诅咒。”

    林风沉默了。他望着楚晚音眼里的真诚,想起苏清寒的温柔,想起玄机子的算计,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摸出怀里的骨笛,轻轻摩挲:“我爹说过,落音村世代守护镇音石,是为了阻止杂音蔓延。可镇音石还是碎了,我爹……”

    “你爹是英雄。”楚晚音打断他,“他为了保护你,为了阻止万窍楼,才会带着骨笛叛逃。玄衍宗说他是不祥之人,可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林风的手一抖,骨笛差点摔在地上。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别信万窍楼,找玄衍宗……”原来父亲不是让他来寻求庇护,而是让他来揭开真相。

    “楚姑娘,多谢你。”林风低声道,“但我现在……”

    “我知道。”楚晚音笑了笑,“你有苏师侄,有玄衍宗。但你要记住,真正的朋友,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塞给林风,“这是‘隐音散’,能暂时掩盖你体内的噬音气息。明日你去云梦泽采买,顺着青鸾谷走,那里有条密道,能绕开宗门的监视。”

    林风捏着瓷瓶,突然想起苏清寒昨夜塞给他的青玉铃铛。他望着楚晚音泛红的眼尾,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喉结动了动:“你……为何帮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死。”楚晚音的声音轻了下去,“也不想看到……”她顿了顿,“不想看到音神的力量,落在那些野心家手里。”

    窗外传来更夫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楚晚音站起身:“我该走了。林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你体内的噬音体质,是希望,不是灾难。”

    林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握紧了手里的瓷瓶和骨笛。他摸出怀里的青玉铃铛,轻轻摇了摇清脆的铃声混着山风,飘向远处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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