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江北一步步入其中。
只见营帐内正有一名中年男子躺在屯长的座位之上,四周的一些书籍书卷,桌上的一些笔墨纸砚全都被他扫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江北心头顿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毫不犹豫,转身即走。
“嗯?刚才那人……就是江北?就这么走了?”
中年男子抬头瞥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此番前来,秦阳大人早有交代:若见江北,不必顾忌,尽管施以下马威。
他在此等候多时,故意将营帐搅得一片狼藉,就等江北发怒,好有充分理由出手。
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离去、无动于衷!
“啧,没意思。老谢居然会栽在这种废物手里?”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他还以为江北有多大能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懦弱之辈。当日在东营城那般嚣张,恐怕全凭姜庆丰撑腰;如今姜庆丰重伤,他就只敢做缩头乌龟。
“江大人!”
帐外,张峰等人见江北快步走出、径直远行,慌忙跟上,却不知发生何事。
“在外面等着!”
江北厉喝一声,让他们别跟上。
旋即他直奔徐启的营帐,心头的预感如同阴云般沉重。
来到徐启营帐前,当他猛地掀开营帘时,一股血腥混杂着污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营帐内一片狼藉,远超上一个。
柜子被粗暴地打开,徐启仅有的几件旧衣和杂物被扯出扔在地上,满是泥泞的脚印。
桌上的东西被一扫而空,仅有的几幅字画,还被全部撕成了一地的碎片。
一名身着丁字营屯长甲胄、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叉腰立于污水横流的地面中央,脚下赫然踩着一个裂开的暗红色木盒!
盒盖掀在一旁,其中灰白色的骨灰已与污水混为一体,在地面缓缓晕开,再难收拾。
而那,赫然是徐启临终前郑重托付给他的、视若生命的妻儿骨灰!
江北进帐的动静让那汉子停下动作,转身望来。
“你就是江北?来得正好!赶紧把这晦气东西给老子清干净!”
“这营帐以后暂时归老子用了,老子眼里可容不下这种垃圾!”
汉子咧嘴冷笑,伸手指使,语带轻蔑。
吩咐完毕,他转身欲继续搜寻徐启遗存的痕迹。
然而,
江北并未回应。
他面色沉静如深潭,一步步走向汉子。
听见脚步,汉子再度转身,咧出一口黄牙嗤笑:“咋?还想跟老子动手?”
他正愁没机会给江北下马威、替谢开岳报仇,没想到对方竟自己送上门来!
正好,他也想瞧瞧,这江北能杀谢开岳,究竟是凭真本事,还是靠外物?
他们丁字营四名屯长在此,区区一个江北,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江北依旧不语,直至逼近对方身前,右手如电暴探而出——
仿佛一个钳子一般,瞬间将汉子的肩膀给钳住。
汉子见状,轻笑一声,就要挣脱开来。
他的实力可是比谢开岳强上不少,这江北,莫非以为能和他抗衡不成?
他就要发力,将江北的手臂给直接撕裂。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便是猛的一变。
江北手掌传来的力道,比他居然也不弱半分?
不对!
比他还要更大!
而且是远胜于他!
“咔嚓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骤然响彻而起。
“啊啊啊——!”
紧接着,便是大汉凄厉痛苦的惨叫声。
江北眼眸中杀机毕露,毫不犹豫,浑身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轰然爆发!
“轰!!”
汉子在他的手中,就好像一只鸡仔一般,被随手提起,随后又猛的砸在地面之上。
浑身的血肉纷纷爆裂开来,骨头碎裂。
紧接着,江北一脚猛踏而下!
“砰!!”
大汉的脑袋就好似西瓜一般,猛的炸开,红白四溅!
鲜血自他身体断裂处狂喷而出,犹如失控的喷泉,瞬间将整个营帐染成一片刺目的赤红!
随即,那具无头的躯体抽搐了一下,便彻底倒在污水中,再无声息。
营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浓重的血腥气疯狂弥漫。
江北站在原地,黏稠的鲜血自他掌心缓缓滴落。他的目光缓缓落在那摊与泥水交融、无法拾取的骨灰污渍上。
眼中原本汹涌的狂暴杀意微微一滞,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痛。
但这沉痛只停留了一瞬。随即,冰冷的杀机再次凝聚,比之前还要更盛!
若只是寻常接管壬字营,何至于如此嚣张?
他非常清楚,这四人是冲他来的,是要给他下马威!
幕后主使,必是那秦阳!
而此时,营帐之外。
张峰等一众什长,听从江北的命令,没有上前,但一个个目光紧紧的盯着营帐处。
刚才的惨叫声和巨大的打斗动静,他们不是没有听到。
一个个心中紧张无比,生怕江北出了什么状况。
但就在众人担忧之际,只见江北掀开营帐帘子走了出来,手上还沾满了鲜血。
“江大人!”
张峰他们立刻围上前。
“叫人进去收拾了。”
江北语气冰冷,说完便转头望向下一座有士卒看守的营帐。
“收……收拾了?”
众人一愣。
待看见江北朝远处走去的背影,张峰等人急忙冲入徐启的营帐,旋即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得心神俱颤!
丁字营的这帮人虽然说来接管他们壬字营,但言行举止毫不疑问嚣张至极。
最关键的是,各个屯长的营帐,被他们摧毁的不堪入目,他们心中岂会没有怒火?
只是碍于对方势大,敢怒不敢言。
谁也没想到,江北竟毫不顾忌,当场就直接斩杀了一名丁字营屯长!
手段更是如此酷烈!
而且看样子,这似乎还只是开始!
他们不敢多想,立刻紧跟上江北的步伐。
当江北掀开下一个屯长的帘子,赫然是发现,最后的两名丁字营屯长都在此处。
一名是络腮胡男子,另外一人则是鹰钩鼻男子。
帐内同样混乱不堪。听见动静,二人猛地抬头,眼中寒光迸射:
“嗯?你就是江北?老谢就是你杀的吧?!”
“是谁让你们来接管壬字营的?”
江北冷声质问。
“青州城诏令在此,我等奉命行事!怎么,你有意见?”
络腮胡男子冷笑。
“诏令?即便姜大人重伤,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丁字营接管。你们自己的营地不要了?若真是接管,秦阳身为校尉为何不来,只派你们几个屯长?你们把壬字营当做了什么?!”
江北一步踏出,整座营帐都为之一震。他死死盯住二人,声如雷霆。
“江北!休得猖狂!谢开岳的账还没跟你算,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们说话?不过区区一……”
络腮胡话音戛然而止。
江北的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放开!”
络腮胡脸色大变,刚要挣扎,江北五指骤然发力!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猛地响起。
络腮胡男子双膝砸地,肩骨血肉爆碎,七窍之中鲜血汩汩涌出!
“江北!你放肆!”
另一侧的鹰钩鼻男子见状怒吼扑上。
江北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挥出。
“噗!”
鹰钩鼻顿时倒飞出去,满口牙齿尽碎,倒地吐血不止。
“说!秦阳在哪儿?他让你们来,究竟意欲何为!”
江北目光如刀,死死锁着跪地的络腮胡。
“你……你也配知道?”
即便跪地重伤,络腮胡仍旧是狞笑强撑。
“下一句若不是秦阳的下落,你会死得很惨。”
江北眼中寒芒暴起。
“秦……秦大人何等身份,他的行踪……凭什么告诉你!”
络腮胡话音未落。
江北一掌已轰然拍落!
“砰!!”
络腮胡头颅如西瓜再度炸裂,红白之物飞溅四散!
随即江北缓缓转身,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鹰钩鼻。
“我……我说!秦校尉现在万和城!至于诏令……上面根本没让我们接管壬字营!”
鹰钩鼻吓得面无人色,慌忙从怀中取出一卷诏令双手奉上。
见识到江北的手段之后,他是再也不敢嚣张了,一个八品大练的屯长,说杀就杀啊!
那般狠厉、干脆的程度,简直跟杀头畜生没什么区别!
江北接过迅速扫视,眉头骤然紧锁。
诏令之上,的确有着州城那边的印章。
但内容根本并非丁字营接管壬字营,而是命他们丁字营在姜庆丰重伤、州城援军未至期间,暂时协防壬字营,以防蛮族突袭!
仅此而已!
从头至尾,无一字提及“掌管”!
可这四人,却仗着这纸文书,在壬字营中反客为主、肆意破坏,甚至连徐启妻儿的骨灰都随手扬弃!
江北死死攥紧诏令,眼中杀意沸腾,继续逼问:“秦阳派你们来壬字营,到底所为何事?从实招来!”
“他……他说诏令在手,让我们不必顾忌……专程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知道招惹丁字营的代价!”
鹰钩鼻颤颤巍巍的说道。
秦阳!!
江北眼中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五指紧握,骨节咔嚓作响。
这畜生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如今竟直接将手伸进了壬字营!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冲进帐内——正是最初那名未曾与江北交手的中年屯长。
“放肆!你竟敢杀我丁字营屯长,你该当何罪!”
中年男子见到络腮胡男子惨死的尸体,惊怒交加。
然而下一瞬,一道残影已掠至他面前。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已被一只手高高举起,随后狠狠砸向地面!
“轰!!”
躯体顿时断裂,鲜血四溅。
江北毫未停顿,反手一拳又轰碎鹰钩鼻的头颅,旋即大步跨出营帐。
他屹立帐外,声如洪钟,震响整个壬字营:
“丁字营四人目无军纪、无法无天!”
“擅自谎报诏令、损毁军资、意图谋杀同僚、抗命不遵!”
“依律——当杀!!”
喝声如雷,滚滚回荡,震得一众壬字营士卒怔立当场。
而余音未绝,江北已翻身跃上快马,再度冲出营门。
直奔万和城而去!
“秦阳!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