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竺砚秋闷在卡皮巴拉身上,睡得香甜。
身旁的男人半躺着,已经三个小时都不曾动过。
池陨是打算对竺砚秋好的。
但那是基于利益交换,契约原则的“好”,从不包括发生亲密关系。
上次咬她的耳垂,更像是兽类对猎物的玩弄。
今晚,他原本的打算是扶她到床上,然后就丢给萌萌。
但在竺砚秋说出“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贪恋地描摹她的轮廓,一寸皮肤、一个毛孔都不愿放过。
竟然真的是她。
他苦苦找了十年,做钛合金盒子保存她围巾的气味。
承受可能一辈子找不到她的绝望。
绝望到连宋煦然都说,那冬夜的冷风,那座正在修葺的桥。
以及那个递给他围巾的人,都可能是他的想象。
他那一年过得太苦太绝望,所以买了条围巾,想象出一个人来温暖自己。
但池陨从来没怀疑过。
不是只有他的鼻子,他的脑子记得她。
而是组成他的所有细胞,都留着她刻下的印记。
他知道自己从不是个幸运的人,不配得到好的人和东西。
所以只是执拗地找那个味道。
执拗到偏执,偏执到病态。
而在他准备就这么过下去时,她却像个莽撞的精灵,自己扑进了他的怀抱。
成了他的妻子。
池陨的视线在竺砚秋脸上来回流连,像饥渴的旅人盯着甘甜的泉眼。
“我原本没想得到你,因为我本就不配。”
“但你主动向我奔来,那就别怪我占有你的全部,绝不松手。”
“即便到我死的那一刻。”
池陨忍了又忍,捏着卡皮巴拉的耳朵把它抽出来,把左肩卡进了空位。
竺砚秋皱了皱眉,抱住新的阿贝贝重新睡过去。
她的手臂横在池陨胸口,露出一小节白皙却遍布红痕的皮肤。
池陨的目光轻轻落在上面,眸色微黯。
-
竺砚秋醒来后,很想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在池陨面前主动要酒喝呢?
怎么就喝醉了呢?
人怎么可以捅这么大的篓子?!
她无语地坐起来,环顾了下空旷的房间,看到被丢得很远的卡皮巴拉愣了下。
“你怎么掉这么远?”
竺砚秋把阿贝贝捡回来,“你可别跑,我没你睡不着。”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连震起来。
打开一看,一排的敌方消息。
【妈:你爸爸和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闯不放心,还是别走了吧?】
【妈:你爸说了,明天回来一趟,这次不打你】
【竺望舒:你那天去云亭中心到底是干什么?家里的项目突然出事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竺砚秋轻嗤,直接删掉了这几个对话框。
【陆序白:穗穗,如果你今天再不出现,我就单方面官宣你了。我答应过给你名分,一定会做到。】
竺砚秋腾的坐直。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出轨是他,PUA是他,分手了拿前女友出来给姘头挡枪的是他。
现在艹深情人设的也是他!
她调出键盘,重重地打字回复。
可才按了几下,手机突然黑屏,怎么也打不开了。
救命!
竺砚秋慌得打转:陆序白要是官宣她,池陨会不会剁了她?
“怎么了?”
想曹操就曹操就到。
池陨走进来,端着一盘早餐。
他看上去已经准备要去公司了,一身剪裁得宜,让他看上去格外肩宽腿长的商务套装。
头发不知用的什么发胶,蓬松但有型。
饱满高挺的额头露在外面,上位者的威压和锋芒毕现。
竺砚秋后知后觉地想起:此刻把早餐端进房间给她的,是Apex集团现任总裁。
“头疼吗?”没等她回答,手已经覆上了额头,“还好,没发烧。”
竺砚秋缩了缩,轻声答:“嗯,昨天麻烦你了。”
他没应,淡淡瞥了眼她手里:“手机怎么了?”
“啊,就是突然黑屏了。”竺砚秋笑笑,“没事,我今天找个地方修一下就行。”
池陨盯着她,半天没出声。
竺砚秋被看得后背长毛:“怎么……了吗?”
“拿来。”
“啊?”
池陨歪头,突然凑近她,清晰凌厉的下颌线在她面前一闪:
“阿秋是忘了,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了吗?”
……不是。
“阿秋”已经够羞耻了,“老公”又是怎么回事?!
竺砚秋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艰难开口:“我昨晚……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像想到了什么,池陨突然一笑:“是啊。”
……领证时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逾矩,不到一周就打脸!
竺砚秋闭了闭眼:“是抱你了吗?”
她心情不好时就想抱东西,很有可能。
对方不应。
“……亲了?”
对方不应。
竺砚秋开始声音发抖,心里发沉。
“那……睡了?”
对方还是没应,但终于有了动作。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秒。
“记得吃早餐。”
他往门外走去,信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吃完带你去公司。”
“修手机。”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竺砚秋才发现,池陨刚才晃的是她的手机。
一小时后。
她站在池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端着他的杯子喝蜂蜜水,看地上形同蚂蚁的人群时。
还在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
应该不会是最坏的情况。
她是第一次,如果昨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今天不可能毫无感觉。
她挫败地扶额:原生家庭误人,喝酒误事,竺砚秋逼自己牢记这个教训。
所以,究竟是什么程度的“过分”?
离她几步远的距离,池陨却像完全没看到她一脸的悔不当初,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工作。
竺砚秋看烦了底下的人群,偷偷用余光观察他。
男人侧脸冷白沉静,工作时的神态比平时更冷硬凌厉。
眼神专注,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他习惯同时做两到三件事,高效、果断,像台设计精密的机器。
竺砚秋看得有点入神。
突然想起秦若柠说的那些很想个人品宣的话:
“他做的这几件,哪件像是个‘人’能办到的?”
她不禁眼神多在他的额头上多停留了几秒:这里面装的,究竟是颗多好用的大脑?
“第一个被摆上台面,还成了家主的私生子。”
这件事在京北也不是秘密。
据说他的母亲是老池总年轻时心血来潮资助的贫困生。
怀上池陨时,老池总跟发妻生的儿子池凌才不到一岁。
池陨17岁之前都生活在外地,知道池凌意外身亡才被老池总接回来。
以这样的身份跻身名利场,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
还有秦若柠爸爸说的,“他有双毒蛇般的眼睛。”
她视线下移,却发现池陨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从文件移到了她身上。
猝不及防的对视。
竺砚秋吓了一跳,忙掩饰地转过头。
却又被敲门声惊得差点跳起来。
“池总,陆氏的人到了。”
池陨盯着表情瞬间空白的竺砚秋,淡声答道: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