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骚乱像退潮的海水般渐渐平息,散落的旌旗被士兵们拾起,踩碎的糕点混着尘土黏在青石板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人群的喧嚣与汗水的味道。但上官悦的心,却像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层层叠叠,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与母亲容貌几乎一致的神秘女子、观星阁少主那句“你会做出选择”的诡异预言、还有李崇韬落在她身上那道探究的目光,像三根细针,扎在她的心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悦儿。”身后传来李崇韬的声音,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们需要谈谈。”
    上官悦缓缓转身,夕阳的余晖从校场东侧斜射过来,在老将军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的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得像鹰隼,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看清她的本质。
    “大将军请讲。”上官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弯刀缠绳——那是阿依木生前为她编的,此刻粗糙的麻绳磨着掌心,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将军府的密室里,烛火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堆满古籍的书架上。密室的空气很闷,混着陈年纸张的霉味和烛油的味道,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观星阁少主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李崇韬没有绕圈子,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上的墨渍,动作缓慢,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时间警察、天机镜修复者、消除时空异常点...这些话,你怎么看?”
    上官悦垂眸,看着地面青砖上的裂纹:“我也不知道。这些名词听起来荒诞不经,但...我却有种模糊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只是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李崇韬放下帕子,抬眼看向她,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还是不想记起来?悦儿,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过上官悦的心脏。她猛地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大将军,您怀疑我?”从黑石岭一战的提拔,到落雁谷抗疫的信任,再到黑风峡并肩作战的托付,她一直以为,李崇韬是这个时代最信任她的人,是如师如父的存在。可现在,他却用“你到底是什么”这样的问句,将她推到了“异类”的位置。
    李崇韬沉默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密信,放在石桌上,推到上官悦面前。密信的封口处盖着观星阁的黑色狼头火漆,已经被拆开,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这是今早巡逻队在城门口截获的,是观星阁发给波斯残部的密信。”
    上官悦拿起密信,快速浏览着。信中的内容很简短,大多是关于军粮运输和攻城计划的安排,直到最后一句,让她的呼吸骤然停滞:“‘镜花’已取得铁壁关最高指挥权的信任,伺机而动,助我等拿下铁壁关。”
    “‘镜花’?”上官悦抬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您怀疑我是这个‘镜花’?”
    “我怀疑所有人。”李崇韬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连跟随我二十年的副将,都能被观星阁收买,在城防图上做手脚;连波斯国王的贴身侍卫长,都能成为卧底...这个世界,还有谁是值得完全信任的?”
    上官悦看着他疲惫的侧脸,心中的委屈渐渐被理解取代。铁壁关是李崇韬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是他的根。如今观星阁渗透、波斯军压境、内部人心惶惶,他承受的压力,远比她更重。
    “大将军,我会查明真相,找出真正的‘镜花’,证明我的清白。”上官悦将密信放回桌上,语气坚定,“但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相信,我上官悦的刀,永远不会指向铁壁关的百姓和将士。”
    李崇韬睁开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暂时压下了密室里紧绷的气氛。
    离开密室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将军府。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风吹过灯笼,光影在地面上晃动,像鬼魅的影子。上官悦走在廊上,只觉得浑身发冷——不是因为夜凉,而是因为观星阁少主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回响。“时间警察”“修复者”“消除异常点”,这些词汇像碎片一样,在她的记忆里冲撞,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门,就看到慕容嫣和乌苏达雅坐在桌前,桌上的茶杯已经凉透,显然等了她很久。
    “悦儿,你终于回来了!”慕容嫣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李崇韬是不是为难你了?他是不是还在怀疑你?”
    上官悦点了点头,将密信和“镜花”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乌苏达雅听完,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晃动起来:“这明显是观星阁的离间计!他们就是想让你们互相猜忌,好趁机掌控铁壁关!”
    “话是这么说,但‘镜花’确实存在。”上官悦坐在椅子上,拿起凉透的茶杯,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清醒了几分,“军粮库、城防图、波斯侦察兵...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目的就是把嫌疑引到我身上。我们必须尽快找出这个‘镜花’,否则,不等波斯军攻城,铁壁关内部就先乱了。”
    接下来的三天,铁壁关内的怪事果然接连不断。
    第一天夜里,军粮库突然起火。当时负责看守的士兵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影潜入粮库,等他们追进去时,只看到漫天火光,还有一枚掉在地上的将军令牌——那是上官悦的令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清晰可见。
    第二天清晨,负责保管城防图的参军慌慌张张地来报,说城防图不见了。全城搜查了一天,最后竟在她的书房抽屉里找到了城防图,上面还沾着几根她常穿的玄色铠甲上的丝线。
    最严重的是第三天下午,一队波斯侦察兵偷偷潜入关外的山谷,本想伏击他们,却没想到反被伏击,十名士兵全部阵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几支插在地上的箭矢,箭杆上刻着飞云军的标记——那是上官悦亲手为飞云军设计的标记,全铁壁关只有飞云军使用。
    一连串的事情,让军中的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虽然飞云军的将士们都力挺上官悦,说她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但其他部队的士兵,还有城里的百姓,看她的眼神却渐渐变了。有人说她是“妖女”,带来了灾难;有人说她早就投靠了观星阁,只是在演戏;甚至有人说,她根本就是波斯派来的卧底,目的就是毁掉铁壁关。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琰急匆匆地找到上官悦,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眼眶都红了,“刚才我在军营里,听到有人说要联名上书,请求李大将军罢免你的兵权...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没做过那些事,也会被流言压垮的!”
    上官悦何尝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但观星阁的内应隐藏得太深,没有任何线索,调查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始终找不到方向。她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滑动,心中充满了无力感——现代的刑侦知识已经模糊不清,她只能依靠这个时代的侦查方式,却收效甚微。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
    “谁?”上官悦警惕地问。
    门外没有声音,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上官悦走过去,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子时,城隍庙,告知‘镜花’真相。”
    她握着纸条,心中充满了疑虑。这明显是个陷阱,观星阁很可能在城隍庙设好了埋伏,等着她自投罗网。但如果不去,她就永远找不到“镜花”,永远洗不清自己的嫌疑。
    “我去。”上官悦将纸条烧掉,灰烬散在茶杯里,“这是唯一的机会。”
    子时的城隍庙,笼罩在一片死寂中。庙宇的大门早已腐朽,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院内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缠绕着倒塌的石碑,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黑影,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上官悦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将弯刀藏在腰间,悄无声息地走进庙内。庙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角落里结满了蛛网,一尊残破的神像倒在地上,半边脸已经碎裂,露出里面的泥胎。
    “我来了。”上官悦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庙内回荡,“出来吧。”
    一阵脚步声从神像后面传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斗篷的下摆拖在地上,沾着杂草和泥土。
    “你来了。”身影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镜花’的真相?”上官悦警惕地看着他,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身影缓缓转过身,掀开了兜帽。当看清那张脸时,上官悦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是李崇韬的贴身侍卫,赵勇!
    赵勇跟随李崇韬已经十几年了,是老将军最信任的人,平时沉默寡言,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保护李崇韬的安全。上官悦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忠诚可靠的侍卫,竟然会与观星阁的内应有关。
    “是你?”上官悦的声音带着震惊,“你就是‘镜花’?”
    赵勇苦笑了一下,他的脸上带着几道新的伤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将军,我不是‘镜花’。我曾经是观星阁的人,但现在,我是叛逃者。”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快步走到上官悦身边,压低声音:“观星阁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一派认为,强行改变历史、消除时空异常点,会引发更大的灾难,甚至导致时空崩塌;而另一派,就是以阁主和少主为首的主战派,他们想要利用天机镜的力量,建立一个由观星阁掌控的新世界。我属于前者,因为反对他们的计划,才被迫逃到铁壁关,投靠李大将军。”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阻止主战派?”上官悦问道,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消除。
    赵勇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玉佩,递给上官悦。玉佩上刻着观星阁的狼头纹章,与范长老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这是观星阁长老的信物,我在李大将军的密室里找到的。”
    上官悦接过玉佩,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看着赵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是说...李大将军是‘镜花’?”
    “我知道你不信。”赵勇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但这是事实。李大将军年轻时曾误入观星阁的秘境,得到了长老的传授,从此成为观星阁在军中的眼线。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为观星阁传递情报,只是后来因为立场不同,才渐渐与主战派产生分歧。”
    上官悦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想起李崇韬平时对观星阁的了解,想起他在天机镜预言出现时的冷静,想起他在密室里对自己的怀疑...这些细节,似乎都在印证赵勇的话。可她又想起李崇韬在黑石岭为她挡箭,想起他在她受伤时亲自熬药,想起他对铁壁关百姓的爱护...那个温暖而威严的老将军,怎么会是观星阁的卧底?
    “不可能。”上官悦摇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将军不可能是‘镜花’,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没有搞错。”赵勇的语气很坚定,“将军,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面对现实。观星阁已经在策划更大的阴谋,他们想要利用天机镜打开时空裂缝,彻底掌控时空力量。如果不尽快找出李大将军与观星阁的联系,铁壁关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靠近。赵勇脸色一变,急忙说:“有人来了!将军,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李大将军!”
    说罢,他迅速转身,从庙后的破窗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悦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枚黑色玉佩,心中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赵勇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城隍庙,沿着小巷往将军府走。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让她清醒。就在她快要走到将军府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李崇韬!
    老将军穿着一身便服,手里拿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映在他的脸上,表情复杂。“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上官悦的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玉佩藏在身后,强作镇定地说:“睡不着,随便在城里走走。”
    李崇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却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最近关内不太平,晚上尽量不要出门。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派人找我。”
    说完,他转身走进将军府。看着老将军的背影,上官悦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一直在跟踪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悦开始暗中观察李崇韬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老将军确实有些反常。
    他经常独自出入密室,每次进去都要锁上门,而且进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会在深夜接见一些陌生的访客,那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却有着军人的站姿,显然是经过伪装的;甚至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李崇韬无意中提到了“时空连续性”这个概念,当时在场的将领们都一脸茫然,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急忙改口,说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生僻词汇,搪塞了过去。
    这些细节,都让上官悦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对她寄予厚望、教会她许多兵法谋略的老将军,会是观星阁的卧底。
    为了查明真相,上官悦决定冒险潜入李崇韬的密室——那里一定藏着秘密。
    这个机会在三天后到来。朝廷传来旨意,让李崇韬前往京城述职,处理与波斯停战的后续事宜,需要离开铁壁关七日。
    当天夜里,上官悦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李崇韬的书房。她对将军府的地形很熟悉,知道书房的书架后面有一条通往密室的密道。她按照之前李崇韬打开密道的方式,转动书架上的一本《孙子兵法》,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她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沿着通道走进密室。密室比她想象的更大,除了之前看到的石桌和古籍,还有一面墙的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武器,从长剑到弓箭,甚至还有几柄波斯风格的弯刀。
    上官悦仔细地搜索着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与观星阁有关的东西。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她注意到书架上的书籍排列方式很特别——每一层的书籍数量都是七本,而且都是按照“天、地、人、风、云、龙、虎”的顺序排列的,这正是观星阁常用的阵法排列方式。
    她心中一动,按照观星阁秘典上记载的方法,将最上层的《孙子兵法》移到第三层,将第五层的《吴子兵法》移到第一层。就在她移动完最后一本书时,书架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中间的一层书架缓缓向外移动,露出一个隐蔽的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上官悦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日记。她轻轻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李崇韬的笔迹。
    日记的内容,像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上官悦的侥幸心理。
    “永安三年,秋。误入观星谷,遇白须长老,授我‘天机术’,命我潜伏军中,为观星阁传递情报。长老言,此举为拯救天下,我信之。”
    “永安七年,夏。铁壁关遇突厥来犯,我用长老所授之法,预判敌军动向,大胜。然见战场尸横遍野,心中第一次生疑:此等‘拯救’,为何要以鲜血为代价?”
    “永安十三年,冬。观星阁传讯,命我监视新来的驿卒上官悦,称其为‘时空异常点’,伺机除之。此女虽来历不明,却心怀百姓,勇冠三军,实为国之栋梁。除之,于心不忍;不除,恐违阁令。两难。”
    “今日,校场风波。少主现身,言悦儿乃‘修复者’。观星阁野心已显,非复往日之‘拯救’。我该如何抉择?”
    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正是校场风波的前一天。
    上官悦握着日记的手不停颤抖,眼泪不知不觉掉在纸页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原来,李崇韬早就知道观星阁要对自己不利,却一直隐瞒着;原来,他一直在忠诚与良知之间挣扎;原来,他对自己的怀疑,不仅仅是因为密信,更是因为观星阁的命令。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火折子的光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崇韬!
    老将军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官服,显然是刚从京城回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却眼神清明地看着上官悦,语气平静:“果然是你。我故意留下破绽,就是想看你会不会来。”
    上官悦猛地站起身,右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也在寻找真相。”李崇韬走进密室,他没有靠近上官悦,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悦儿,观星阁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也好,赵勇也罢,甚至是那个少主,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玉佩,与上官悦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赵勇确实是观星阁的人,但他效忠的是主战派,他们想要利用你,逼我彻底倒向观星阁。而我...属于革新派,我们认为,天机镜预言的大灾难必须阻止,但不能以牺牲无辜为代价。”
    “革新派?”上官悦皱眉,她从未听说过观星阁还有这样一个派系。
    “是你母亲创立的。”李崇韬的话让上官悦震惊不已,“二十年前,你母亲林雪穿越到这个时代,创立了观星阁,初衷是为了修复天机镜,阻止时空崩塌。但后来,一部分人被权力诱惑,想要利用天机镜的力量掌控世界,形成了主战派。你母亲为了阻止他们,才建立了革新派,暗中培养力量,等待时机。”
    他走到暗格前,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卷,轻轻展开。画卷上是一个穿着白色奇特服饰的女子,女子的容貌与上官悦有七分相似,背景是一些高耸入云的奇特建筑,那些建筑棱角分明,通体银白色,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是你的母亲,林雪。”李崇韬指着画卷上的女子,语气带着一丝敬佩,“她不仅是观星阁的创始人,也是一位伟大的时空物理学家。她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修复天机镜,阻止时空裂缝的出现。但在她找到最后一块碎片时,却被主战派暗算,下落不明。”
    上官悦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画卷上的女子,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的样子,虽然是画中的形象,却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
    “‘镜花’计划,是你母亲留下的最后后手。”李崇韬继续说道,他指向画卷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标记——那是一个由两个重叠的“镜”字组成的图案,“这个标记,就是‘镜花’计划的象征。计划的核心,就是找到能够与天机镜产生共鸣的人,也就是你,让你在关键时刻,阻止主战派启动天机镜的全部力量。”
    “赵勇说您是‘镜花’,是假的?”上官悦问道。
    “半真半假。”李崇韬点头,“我确实是‘镜花’计划的参与者,负责保护你,为你提供帮助。但真正的‘镜花’,是一个隐藏在观星阁内部的关键人物,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现身。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的代号是‘镜主’。”
    信息量太大,上官悦一时难以消化。她靠在石桌上,看着手中的日记和画卷,心中百感交集——有找到母亲线索的激动,有得知真相的震惊,也有对李崇韬的理解与愧疚。
    “大将军,对不起。”上官悦抬起头,眼中带着歉意,“我不该怀疑您。”
    李崇韬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换作是我,也会怀疑。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观星阁启动天机镜。他们一旦成功,时空裂缝就会出现,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被吞噬。”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亲兵的声音带着恐慌,急促地传来:“大将军!上官将军!不好了!关外的天空...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
    两人急忙走出密室,快步登上城楼。
    城楼上已经挤满了士兵和百姓,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上官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铁壁关以西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的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里面星光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世界。裂缝正在缓慢地扩大,所过之处,山川、草木、甚至空气,都像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化为虚无的粉末,消散在风中。
    “时空裂缝...”李崇韬的脸色苍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城楼的栏杆,“观星阁...他们还是启动了天机镜的全部力量...”
    上官悦怔怔地看着那道裂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
    白色的实验室里,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母亲穿着白色的大褂,焦急地操作着一台复杂的机器;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一个蝴蝶形状的玉佩,哭得撕心裂肺;母亲转过身,对小女孩说:“悦儿,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完成妈妈的使命...”
    “我想起来了...”上官悦喃喃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那道裂缝...我见过...在我小时候,实验室里也出现过这样的裂缝...”
    李崇韬急切地看着她:“你见过?在哪里?实验室是什么地方?”
    上官悦指着裂缝的中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里...曾经是我的家...是我和妈妈生活的地方...”
    就在这时,上官悦怀中的天机镜碎片突然自动飞了出来,悬浮在她的面前,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传来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悦儿,是时候了。妈妈一直在等你。完成你的使命,守护这个世界,也守护我们曾经的家。”
    (第四卷 第78集 将军生疑 完结)
    第79集《离间之计》内容提示:
    时空裂缝持续扩大,上官悦在天机镜的指引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但观星阁趁机散布谣言,称她是引发灾难的灾星。铁壁关内部分裂,上官悦众叛亲离。为挽回局势,她不得不与观星阁的“镜花”取得联系,却意外发现一个更惊人的真相——她的穿越,竟是她母亲精心策划的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