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杨春喜将怀里仅剩的几个铜板递给了这群流浪的小乞丐。
小乞丐们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高兴地手拉着手,绕着原地转圈圈。
“大哥,咱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年纪较小的乞丐拉着年纪稍长的乞丐的手,盯着他怀里的铜板直流口水。
馒头,可以买馒头了,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能吃上暄软的馒头,小乞丐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一刻,这群小乞丐的眼睛是亮晶晶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只有在幻想着即将吃饱肚子的时刻,他们才恢复了寻常孩童那般的天真模样。
在见到王文王武两兄弟的贪官模样后,如今再见到这一群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孩童,杨春喜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在二十一世纪,华国早就已经实现了粮食自由,虽说还有贫富差距,但至少人人都能吃饱饭。
像这群小乞丐的年纪的孩子,那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半点都马虎不得!
别说吃饱饭了,衣食住用行,哪一样都是有专人专护的,可到了大虞朝,简直就是对照组……
这种境遇上的落差,让杨春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很想做点什么,可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微薄到给完他们应有的报酬后,直接成了一个穷光蛋。
杨春喜有心无力,只能目送着他们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想必那卢县令听到了那首打油诗应该知道她的寓意了吧。
她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卢县令身上,但愿她没有信错人,但愿清水县的百姓往后也能过上安居乐业,和和美美的日子。
怀揣着对张县令和他恩师的不确定,杨春喜从茶肆离开,走向了牛车集合的地方。
说来也是巧,原本杨春喜估摸着自个儿肯定是要迟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掐着点来的。
只是,这会儿她怀里一个铜板都没有,杨春喜抿了抿唇,凑到赶车的大爷跟前小声商量着。
“大爷,我这进一趟城,一个没把持住,兜里的钱都花销干净了,你看……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先坐了车,等回家了再拿钱给你?”
杨春喜说完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又解释了两句。
“大爷,我昨天和我婶子坐过你的车你还记得吗?”
见大爷看了她一眼,杨春喜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等回去了,指定把钱给你送过来。”
“要是你不相信,那就让各位叔叔婶婶们见证,我把我这枝银簪子抵给你,什么时候我给你钱了,你什么时候再把这个簪子还我,你看咋样?”
杨春喜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可要是不坐上车,到家指定就得天黑了,这大冷天的,她一个人摸黑回家,不安全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尤其是想到她从前被打劫转卖的遭遇后,她是一万个不愿意自己摸夜路走回去,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也不知道大爷答不答应,总之杨春喜是当做大爷答应了,直接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塞给他。
大爷啪嗒啪嗒地抽了口旱烟,反手又把簪子给塞了回去。
“行了,我信你,你是绣花家新娶的媳妇吧,看着绣花的面我也不能收你这簪子啊。”
大爷一把把簪子塞进杨春喜的手里,沟壑纵横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他招呼道:“行了,左右不过是多拉个人的事,你直接上去找个地坐吧,这钱下回给也成。”
这话一出,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大爷不答应的杨春喜猛地愣在原地。
!!!????
这就同意了?
幸福来的太快,还没等她多谢几句,她就在大爷的催促声中上了牛车,找了个角落坐下。
依旧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配方,就连周围的邻居都和来时一样,一听到他们唠嗑,杨春喜防备的内心稍稍卸了下来。
不过——也是奇了怪了,她这回来清水县,竟然没碰到孙金梅她们,她们不是在她后面吗?
就算她坐了牛车比孙金梅她们快,但也不至于她都要走了,人还没来吧…
这……该不会是她当时坐在茶肆里喝茶的时候没见着吧?
杨春喜想。
大概率是这样的,要是孙金梅见着自己了,还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一想到她们那副要杀人的嘴脸,杨春喜恨不得见不着她们才好。
至于她们现在在哪儿?管她呢,她管好自己在哪就成了。
杨春喜坐在牛车上蜷缩着自己冻得僵硬的身子,十分有劲地竖着耳朵听着周围人唠嗑。
牛车上的人唠嗑唠的高兴,可孙金梅一行人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和杨春喜分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孙金梅一行人遇到了一个带娃娃的妇人。
也是看着她一个人带着娃娃可怜,想着一块结伴走好歹还安全些,于是便答应了这个妇人结伴的请求。
可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黑心肠的!
走到半路大伙儿口渴了,可水壶内的水不多了,这妇人便假意说自己水壶里的水多,可以分给她们,可谁承想……
谁承想这毒妇人竟然往水里下了蒙汗药!
等她们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钱包丢了,等回过神想去找人的时候,人早就跑的没了影!
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她们自己,连个鬼影都没有!
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眼瞅着离清水县越来越近,孙金梅的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经过商量,她们一群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回家里报信,一拨去县衙报官。
杨春喜坐着牛车刚出了城门,就和臊眉耷眼的孙金梅撞见了。
孙金梅看清了牛车上端坐着的人影后,疲惫的身躯猛地一震。
待她回过神后,牛车已经走了老远。
见状,孙金梅那股憋在嗓子里还没发出来的气只好又闷了回去。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想她孙金梅当守财奴都十好几年了,毫不夸张的说,钱就是她的眼珠子啊!
好家伙,她……她就是短暂的发了一下善心,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被人偷了钱!
她奶奶的!这她娘的杨春喜要是不是个灾星,孙金梅能把头割下来给她家二牛当球踢。
她娘的咋回回遇到元歧家这个新来的媳妇就没好事?
邪,太邪了,孙金梅朝着杨春喜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旋即她带着一肚子火气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