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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场面只有你上咱几个才安心啊

    这头卢廉明屁股还没坐热乎,县衙外就有人喊起了冤。

    打从进了清水县,简直就一刻都没有闲过……

    卢廉明抿了抿唇。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还有人喊冤,张怀义怕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朝着卢廉明抱歉地笑了笑。

    “老师,你看……”

    张怀义颇有些难为情的开了口。

    老师远道而来,他这个做学生的连个热茶都没让人喝上,是他这个做学生的失职了。

    张怀义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歉意。

    “老师奔波劳累,我已让内人为老师在后院收拾出一处厢房,可先去歇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张怀义作了个楫转头就要走,卢廉明挥手制止。

    “慢着!”

    张怀义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身,“老师?”他不解道。

    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安排妥当?

    他疑惑地询问道。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是断案,我就和你一同前去吧,正好也能借此了解了解清水县的风土人情。”

    “走吧。”

    卢廉明笑了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后院,去到前院的公堂上。

    此时已是申时末,正是日暮西山之时,也衙役们下值的时辰,原本到点就想溜,可没成想半道竟蹦出几个妇人喊冤。

    到点不能走,县衙内的衙役有一多半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在张怀义的指挥下,他们有气无力的升了堂。

    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看的卢廉明眉头直皱,他的嘴皮动了动,倒也没说什么,继续端坐在原位。

    “威武————”

    十个衙役九个板脸,还有一个被卢廉明先前那几鞭子抽的浑身疼。

    他们面无表情地拿着枪棒捣地,一道疲软的威武从他们的口里冒出来。

    这道威武一出,县衙内威严的气势都落了三分,张怀义听罢,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啪!!”

    他拿起手边的镇尺一拍。

    方才还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衙役们嗖的一下站的笔直,又来劲了。

    孙金梅几人哪见过这个场面啊。

    自打进了公堂,她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如今上头那个穿官服的一拍桌,登的一下,她们腿肚子止不住打颤——

    扑通一声,软趴趴地跪倒在地。

    “大……大人在上,小人……,不……民妇……民妇冤啊!”

    孙金梅刚跪倒在地,两泡清泪就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高水莲跪在堂上低着头,珍珠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下砸,要不是眼泪没重量,都能把县衙的地板砸出一个洞来。

    至于其余几个人妇人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喊冤,嘴里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一时间公堂上全是妇人的哭喊声,张怀义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都别哭了!”

    他又拿起镇尺拍了下桌。

    话落,此起彼伏的哭声突地一滞。

    孙金梅几个妇人眼睛里的泪就这么蓄在眼眶里,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且说说你们的冤屈,只一人说即可。”

    稳住了场面,张怀义暗自舒了口气,他清了清嗓,故作威严的对着堂下众人施压。

    眼瞅着当官的就要发火了,孙金梅几个人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凑在一块低着头,一个个的和缩头乌龟似的,没一个人有出头的迹象。

    “金梅,你胆子大,还是你说吧,我不行。”

    高水莲捂着嘴,小小声的凑到孙金梅跟前说道。

    余下几个人也是一样的想法,纷纷点头,“是啊,金梅,咱几个这会儿魂魄都快吓掉了,话都说不全,还是你上去说吧,咱二河村谁不知道你啊,你家有金一个男人都被你管的服服帖帖的,这场面只有你上咱几个才放心啊。”

    “可不是。”

    “想想咱丢了的钱袋子,那可是要给家里男人置办东西的钱啊,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贱人,咱得说,要说啊。”

    高水莲附和道,又说了句戳到孙金梅心坎坎的话,激的她跪着往前挪了半步,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人啊,民妇,民妇几个实在是命苦啊。”

    “民妇名为孙金梅,乃是二河村人士,堂上跪着的妇人和我是一个村的,前些日子胥吏去村子里征兵,我男人今年三十三,按照律法是不符合征兵的要求,可那两个杀千刀的胥吏,人不够就拿我男人来凑,我这颗心啊,就像被刀绞了似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啊。”

    “呜呜呜呜呜~~~”

    孙金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其他妇人见状也跟着哭诉,其中就属高水莲哭声最为凄惨。

    “官府征兵贴告示,说的二十就停止。

    白发老翁四十三,也被锁上拉走去。

    衙役咧嘴嘿嘿笑:“您老身子骨结实!

    保家卫国出份力,别跟我们谈年纪!”

    规矩都是官家定,他说你行你就行。

    银子到位就能躲,没钱百岁也当兵!”

    小乞丐说的那首打油诗骤地浮现在张怀义的脑海.

    没想到……前后脚的功夫就有苦主找上门了,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

    他这个县令当的可真是好的很啊,衙役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罔顾王法,任意妄为,那清水县百姓们岂不是更遭殃?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一直以来被张怀义刻意压制住的火气,此时此刻就像是秋天的野火一样,四处蔓延,烧的他满脸通红,眼睛仿佛在滴血。

    卢廉明也在孙金梅话落后陷入了沉思,他的眼里仿佛淬了冰,周身的低压就连公堂两边待命的衙役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完犊子了。

    去各个村里征兵役,若是人没征齐,随意抓几个人补上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眼瞅着这批人一送走,这事也就板上钉钉了,没反悔的余地了,可没想到——

    没想到就在人都要走了的节骨眼上,居然被人给捅出来。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倒霉给她娘开门,倒霉到家了!

    衙役们站在公堂上,承受着张怀义和卢廉明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简直比卢廉明先前抽的那几鞭子还要叫人难熬。

    有干过坏事的衙役此时被吓得冷汗直流,汗水浸湿了他的里衣,一阵风吹过,冻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可孙金梅才管不了这么多,在她心里,这清水县的县令就是最大的官!

    如今她心里的不平和冤屈有人愿意做主,孙金梅自然是吐的越干净越好。

    她在堂上足足说了两刻钟,说的嘴皮子都起皮干巴了,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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