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四平八稳的牛车猛的像一旁偏移。
失重感骤然袭来,杨春喜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困,实在是太困了,连续两天早出晚归,再加上精神紧绷,稍稍松懈了点,困意就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杨春喜眨巴了两下眼睛,伸了个懒腰,疲劳地打了个哈欠。
“啊~”杨春喜迷蒙眼,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残留的困意也随着这声哈欠消散在空中。
意识回笼后,感受到夜晚寒意的杨春喜耸了耸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嘶~可真冷啊,这会儿的气温简直就和早上刚来的那会儿差不多,空气里弥漫的寒意恨不得能钻进人的骨髓,冻得人四肢僵硬,头脑清醒。
现在她被冻得没辙,是彻底没了睡意。
只是也不知道牛车都走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二河村,杨春喜左右张望了一下,黑不溜秋的,看不太清楚,更辨认不出自己现在在哪儿。
她眯着眼,莽足了劲看,半晌后除了眼睛涨得发酸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收货。
哎!
杨春喜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原是认识二河村到清水县的路,可这会儿天黑了,接着天边散发的微弱月光她除了能辨别稍近些的路外,其他的路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她抿了抿唇,决定找个人问问,到底是乡里乡亲的,她们本土人肯定比她这个外来的识路。
“婶子,这天都黑透了,我也估摸不好时辰,咱这离二河村还有多远啊,我这夜里眼神不太好使,瞧不太清。”
杨春喜不知道时辰,找了邻近的一个婶子问。
那婶子倒也是个热心肠的,没多想就回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没上年纪呢,眼睛倒是先不好使了?这天上挂着那么大的一轮月亮,你还看不清路了?你啊。”
她说笑着,然后看了眼周围的路况,“咱现在走到豹子坡了,瞧这路况,大概还有两刻钟就能到二河村了。”
她说着,看着杨春喜问了一句,“你是二河村人?”
杨春喜点点头。
现如今她只身一人来到大虞朝,被周家收留后,也算是半个周家人了,如果是按照户籍文书上的说法,她现在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二河村人。
简直比真金还真。
要硬说她是二河村人,实在是不算错。
只是……问她是二河村人干啥?杨春喜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像是看清了杨春喜眼底的疑惑,妇人捂嘴笑了一声,先她一步开了口,她挥手嗔怪着虚打了一下杨春喜。
“想什么呢?你婶子我瞧着像坏人?不过是逗你玩玩,瞧把你给吓得。”
妇人嗲怪的语气一下就打散了杨春喜心底的戒备,只是她的面色还带着些疏离,这是从她之前被毒妇人卖了后吸取的教训。
这种教训已经让杨春喜形成了一种应激反应,一旦有什么陌生的妇人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她的心底就会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保护杨春喜不受到伤害的同时,显露出来的生硬的语气和冷冰冰的脸,一般会让人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
可这只是一般的情况下,若是杨春喜自己遇到这么个浑身带刺的家伙,早就不说话了。
可这妇人却不一样,她像是没察觉到她言语中的疏离,反倒是一个劲儿的拉着她凑近乎。
那亲亲热热的态度简直让杨春喜感到幻灭,她越是躲,妇人越是说,说到最后,杨春喜的脸已经麻木了。
她木着一张脸,呆滞地听着妇人输出。
“你们二河村的那个里正是不是叫蒋有财?我记得好像是,听说前些日子你们村这里正可被官府的人给坑惨了,我看啊,这就是走了霉运了,就该他倒霉,不然怎么这十里八村的,统共就倒霉了两三家,你们村那个蒋有财还在里面?”
“啧啧啧,赔了钱又赔了人,好家伙大半辈子的积蓄全被当官的给嚯嚯去了,这简直就是倒了血霉了啊,可太惨了。”
像是替蒋有财感到惋惜,妇人叹了口气,神情也开始低迷了下来。
只是片刻后,她的眼睛就开始放光,“我跟你说啊,这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或好或坏,那可都是命啊,你们村这个里正遭了这个祸,那就是他的命,他要是能早点去清水观里求道护身符,让观里的唐大师指点指点,指定就能避开这一遭。”
“哎~”她叹了口气。
清水观?
杨春喜的眼底沉了沉。
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过清水观的大名了,好家伙,眼瞅着要到家了,还能听到清水观,她今天是捅了清水观的窝吗?
今个儿她在茶肆内可听了不少清水观的事迹,整合整合,那都能出本书了。
毫不客气的说,这清水观在清水县大大小小的百姓的心里,简直就是次于陈暴虎的存在,更有甚者,视它为高于陈暴虎的存在。
这家道观在清水县百姓心中的地位极高,高的杨春喜都觉得有点邪乎了。
若是单单是这妇人的话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清水观里还流传出了什么许愿很灵的说法。
特别是有些没有子嗣的妇人在清水观许愿之后,回了家没多久就怀上了,一时间清水观在清水县的地位简直风头无两。
如果在陈暴虎和清水观之间,百姓们只能选一个的话,指定是清水观而不是陈暴虎,只是——
只是这陈暴虎的命也忒硬了!
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有不少人许愿让他倒霉,可陈暴虎非但没走霉运,还在清水县内红的发紫,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
这让那些到清水观求愿的人们感到悲伤,但这种悲伤很快就在其他人狂热的簇拥中消散殆尽。
杨春喜结合在清水县内听到的趣闻,还有妇人说的话后,秀丽的眉头缓缓皱紧。
还没等她再问上几句情况,牛车已经到站了,杨春喜愣了愣,在大爷的吆喝声中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