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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量,谁给你们的自信?

    听完后,张怀义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他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张怀义方才强撑起来的威严在堂下几个妇人的控诉中几近消散。

    卢廉明到底是见过几十年的风浪,率先稳住,先开口问清楚状况。

    “你说你是二河村人士?”卢廉明板着脸询问道。

    到底是见过点世面的人,孙金梅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能在公堂上越过县令开口的人指定是比县令还大的人。

    如此一来,她自然不敢怠慢,更不敢已读不回。

    孙金梅点了点头,答了句是。

    见他听罢不说话,孙金梅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终于——在她额上的汗要顺着脸颊往下滴的时候,卢廉明终于开了口。

    这声音是多么的亲切,一瞬间就将孙金梅从飘飘乎的状态拉到了现实。

    “你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话?可有什么人证物证能证明你说的?朝廷办案讲究一个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是没有人证物证————”

    接下来的话,卢廉明不说孙金梅都知道,要是放在昨天他这么问,她指定得吓的尿裤子,可今天,她还真就有人证物证。

    人证,自然是她们这几个二河村来的女人,当初胥吏到二河村嚣张跋扈的时候,大伙儿可都眼睁睁地看着呢。

    尤其是——高水莲,她男人可和她家有金一样命苦,在簿子上被写了名字。

    不过,这名字可不仅仅是在服兵役的簿子上写了————

    还有答应给他们免税收的单子上也写了,白纸黑字,一看就知道真假。

    孙金梅压抑住心底的激动,从袖口掏出了一卷被压的扁平的纸张递了上去。

    张怀义平复了状态,接过纸张,他解开系带,仔细阅读。

    打从看的第一眼,张怀义的眉毛就没松下来过,到最后,他的两簇眉毛聚拢在一起,眉毛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这土包里,全是他的气恼和愤怒。

    看完后,张怀义递给了卢廉明,他的心跳剧烈,胸口被气的发疼。

    听是一回事,亲眼看见那又是一回事。

    如今这王文王武两兄弟制作假文书的证据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那些收受贿赂的事情也肯定不是捕风捉影了。

    原以为他来了清水县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带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没成想……

    没成想自己手底下却出了败类,他这个清水县的县令做的实在是失职,太失职了!

    能让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衙役犯了错,他还有资格做这个清水县的县令,能做这个县令吗?

    张怀义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职感。

    明明他刚来清水县时,还在心底暗暗起誓要带领清水县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

    这让张怀义怒火上涨的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深深的内疚感。

    这种内疚感就是像是一双大手,骤地把他的心脏捏紧,张怀义只觉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堂上跪着孙金梅几人感受到台上的人散发的低气压,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了霉头,倒霉的是自个儿。

    两边站着杵着棍子的衙役也是一样,可有时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真的能若无其事吗?

    显然是不能的。

    尤其是私底下在各个村落收受贿赂,打压百姓的事情被揭发了之后。

    这些干了和王文王武相同事的衙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下一刻就能被人剁吧剁吧,下锅煮了。

    这种凌迟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特别是张怀义的眼神往这边一扫,他们的心就往上一提,到最后,恨不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煎熬,实在是太煎熬了。

    可张怀义能因为他们内心的煎熬就放过他们吗?

    显然是不能的。

    他发了火,一直以来张怀义心底压抑住的火气在看清了底下人吃人的面目后,彻底地爆发了。

    “砰”案台被砚台砸的震天响。

    张怀义的言语里带着爆发的怒火,烧的个别做贼心虚的衙役腿肚子软的发抖。

    “好好好,都好得很啊,在其位谋其政,你们穿着这身官服,非但没有尽到官府之人应该尽的责任,反而还卖弄聪明,钻律法的漏洞。”

    “砰”又是一道砚台砸向案台的砰砰声。

    “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也发现不了了?”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量,谁给你们的自信?是陈暴虎?还是那个已经升迁走的卢知县?”

    说到两个像心病一样的存在,张怀义的嘴角微扬,嗤笑了一声。

    “我知道我这个县令自打上任以来就不得人心,你们瞧不上,看不起我,我认,你们消极怠工,薄待于我,我也认。”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鱼肉百姓,枉顾法纪,你们这样做,就不觉得亏心?夜半惊醒的时候,就不怕那些被你们搜刮的百姓的魂魄来找你们追魂索命?”

    张怀义说出了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道尽了这段日子的艰辛,更是斥责了衙役们无耻的行径。

    也是这时,卢廉明切身体会到了怀义在清水县的处境。

    毫不夸张的说,在清水县,怀义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般的存在,除了有个县令的名头外,毫无实权,这也是他在清水县不得势的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手腕不够狠,背景不够硬,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就想来整治清水县?

    简直就是在做梦……

    他这个学生,有些想当然了,以天下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为奋斗目标不假,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眼瞅着怀义在奋斗的路上屡屡碰壁,但眼底坚定的火焰却依旧烧的炙热,卢廉明的眼眶泛起了一丝热意。

    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只是,单凭怀义一个人的力量是实在是太过渺小,如果把他比方成蜉蝣的话,那卢知县就是在飞行路上的一颗大树,两相碰撞,输赢一目了然。

    何况,这仅仅是一颗树而已,在蜉蝣的道路上,会有无数颗树,这其中有小树,大树,还可能有参天大树……

    蜉蝣撼树,何其渺小。

    卢廉明伸出自己被岁月摧残了的右手,他看着手背上沟壑的痕迹,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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