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暗访集市,线索悄然浮现
小贩推门进屋,门在身后合上,没发出太大声音。
萧景珩站在原地没动,阿箬也僵着脚尖不敢往前。十步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贸然冲上去砸门,等于告诉整条街的人——我们有问题。
他抬手摸了摸袖口,那里藏着半截折断的火漆签,是昨夜从鹰七遗物里翻出来的。现在不能用,也不能亮身份。
“不能进。”他低声说,眼睛盯着屋顶。
瓦片有几块颜色不对,新旧不一,像是最近修过。风吹过来的时候,其中一块微微颤了一下。
有人在上面。
不止一个。
阿箬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立刻明白过来。她悄悄后退半步,靠到墙根。
两人一前一后撤出巷子,脚步放轻,走到拐角才恢复正常速度。
“这地方盯得死。”萧景珩边走边说,“刚才那小贩,进去就没再露脸。”
“说明里面不是普通落脚点。”阿箬接话,“可能是中转站,也可能是眼线窝。”
“不管是啥,我们现在撞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
“不盯人,盯市井。”
“你是说……混进去打听?”
“对。”
阿箬眨眨眼,忽然咧嘴一笑:“我有办法。”
她解开包袱,从底下抽出几枝野花。都是山路边随手摘的,白瓣黄芯,不算好看,但胜在新鲜。
她把花分成小束,用草绳扎好,往头上一抹灰,脸上蹭两道泥,再把破篮子挎上胳膊,活脱脱一个街头卖花的小丫头。
“怎么样?”她歪头问。
萧景珩上下打量一眼:“像真饿了三天那种。”
“少废话,配合点。”
她说完就往前走,脚步轻快,嘴里已经开始吆喝:“买朵花呀大哥,保你今日走运!买一朵不亏,买两朵升官发财!”
声音清脆,带着点讨喜的娇气,路上行人有的瞥一眼,有的直接绕开。
萧景珩落后十几步,假装闲逛,实际双眼扫着四周摊位。他看见卖糖糕的老妇看了阿箬一眼,摇头;修补鞋摊的老汉摆手;肉铺老板连刀都懒得放下来。
没人理。
阿箬也不恼,继续转悠。她走到糖糕摊前,放下一束花:“奶奶,送您一朵,甜一整天。”
老妇愣了下,抬头看她。
“小姑娘,你不认得我吧?”
“不认得。”
“那为啥送花?”
“您脸慈祥,一看就是积德的人。”
老妇哼了一声,但嘴角松了点。她从锅里夹出一小块糖糕,塞进阿箬手里:“拿去,别噎着。”
阿箬笑嘻嘻接过,咬一口,含糊道:“谢谢奶奶,您心善,明天肯定多卖十斤。”
她吃完继续走,又到鞋摊帮忙递针线,给肉铺老板儿子分半块糖糕,一圈下来,虽然没开口问事,但存在感已经立住了。
萧景珩在远处看着,心里有数。这招叫温水煮蛙,先混脸熟,再套话,比硬查强。
阿箬最后停在一个古玩摊前。
摊主是个老头,五十多岁,瘦得像根柴,眼皮耷拉着,手指沾着泥灰,在擦一面旧铜镜。
她放下一束花:“老爷子,送您一朵,压压晦气。”
老头抬眼,看了她很久。
周围很吵,叫卖声、讨价声、驴叫声响成一片,但这两人之间却静了几秒。
“小姑娘。”老头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别在这条街上打听太多。”
阿箬心头一跳。
来了。
她面上不动:“我没打听啥呀,就是来找亲戚的,姓李,三十岁,背有点驼。”
老头摇摇头:“你不是本地人。”
“看出来啦?”
“你走路太轻,不像天天挑水做饭的。眼神也太活,一般人不敢这么看人。”
阿箬笑:“那您说我该咋办?人生地不熟的。”
老头没答,低头继续擦镜子。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最近好多外乡人,夜里往城东破庙跑。”
说完就不理她了。
阿箬没追问,笑着道谢,提着篮子离开。
她在巷口找到萧景珩,把话复述一遍。
“城东破庙?”他重复。
“嗯。他说‘好多外乡人’,不是一两个。而且是‘夜里’去。”
“时间对得上。”萧景珩眯眼,“咱们昨夜刚到,今天就发现传信链,他们今晚很可能要动。”
“要不要现在过去守着?”
“不行。白天去太显眼,那庙荒了很久,突然有人转悠,等于立靶子。”
“那就等天黑?”
“对。先摸清路线,再定打法。”
“你还记得地图吗?昨天路过时我看了一眼,城东那片基本没人住,除了那庙,就几户捡废砖的穷家。”
“我记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进城时顺手拿的商路告示,背面空白。他用炭笔在上面画了几条线,标出集市、民房、小巷的位置,最后圈出城东方向。
“咱们从南门进来,一路跟着纸条链条走。现在已知四环:青布衫男人→挑粪老汉→灰袍人→卖草鞋小贩→低矮屋舍。”
“接下来呢?”
“如果他们真要去破庙,这条链应该还会延伸。”
“你是说……有人会从小屋里带消息出去?”
“极有可能。”
“那咱们盯那个出口就行。”
“不。”他摇头,“我们得让他们以为我们啥都不知道。”
“又要装傻?”
“装到底。”
“那你打算怎么混进去?扮乞丐?还是偷衣服?”
“都不用。”他收起图纸,“我们光明正大去。”
“啊?”
“白天不去,晚上也不偷偷摸摸。我们找个由头,大大方方出现在破庙附近。”
“比如?”
“找人。”
“找谁?”
“就说我是来找*妹妹的,你被人贩子拐了,我沿路寻来。”
“你管我叫妹妹?”
“不然叫老婆?”
“滚。”
“就这么定了。天黑前吃饭休息,养足精神,半夜出发。”
“万一他们不在那儿呢?”
“就算不在,也能看看有没有痕迹。脚印、灰烬、绳结,都能看出门道。”
“要是碰上巡逻的呢?”
“避开。没命令不得交手。”
“听你的。”
两人回到茶摊,要了两碗素面。面很咸,菜叶发黄,但他们吃得干净。
吃完后找个废弃柴房歇脚。阿箬靠着墙打盹,萧景珩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一把碎草,一根根撕开,撒在地上。
他在想路线。
也在想那个老头的话。
为什么偏偏告诉他?
是善意提醒?
还是试探?
如果是试探,对方是不是也在观察外来者?
他抬头看天。
日头西斜,云层压着城头,风开始变凉。
时间一点一点走。
太阳落山前,阿箬醒了。
她抹了把脸,从地上捡起炭笔,在墙上画了个简图:集市、小巷、民房、城东方向。
她在“破庙”两个字外面画了个圈,用力一勾。
“准备好了。”她说。
萧景珩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
“走之前再确认一次。”
“啥?”
“你是卖花女,我是寻妹兄,记住了?”
“记住了。”
“别喊错。”
“你要敢喊我老婆,我现在就给你一拳。”
“放心,我对流浪少女没兴趣。”
“你才是流浪的。”
两人走出柴房,顺着街边走。路上行人渐少,店铺陆续关门。
他们没回跟踪过的那条巷子,也没靠近低矮屋舍,而是直接往东城门方向去。
路上经过一家铁匠铺,炉火还没灭。萧景珩停下,买了两副粗布手套,又花三文钱让师傅帮忙磨了下随身短刀。
刀刃反光时,他看了一眼。
锋利。
足够应付突发情况。
阿箬抱着手臂看他:“你真打算空手进去?”
“当然不是。”
“那还买手套?”
“留血迹。”
“哦。”
天完全黑了。
月亮被云盖住,街上没灯,只有零星窗缝透出点光。
他们绕到城东外围,避开巡更路线,贴着断墙走。
远处,一座塌了半边的庙宇轮廓浮现出来。
荒草长到半人高,大门歪斜,门匾早不知去向。
萧景珩停下脚步。
阿箬也停下。
两人站在土坡上,望着那座破庙。
没有声音。
没有火光。
但萧景珩知道,里面可能有人。
也可能,正等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