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二爷居然来了,小香眼睛倏地一亮,忍不住双手一拍,低声自语:
“太好了,太好了!二爷真的赶回来了!”
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连忙示意车夫停车,自己则快步走到车窗边,隔着帘子轻声唤道:
“夫人,二爷来了,二爷来和您一起参加赏花宴了!”
可车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回应。
小香这才恍然想起,夫人先前吩咐过要小憩片刻的。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车窗帘一角,果然看见易知玉正靠在软枕上,双眸轻阖,呼吸匀长,竟是睡得沉了。
“夫人,醒醒,”
小香又试探着唤了一声,
“二爷来了,夫人?”
可易知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就在这时,沈云舟已策马行至车旁。
小香慌忙放下帘子,转身恭敬地行礼:
“二爷。”
沈云舟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落在那纹丝不动的车帘上,声音低沉:
“她睡着了?”
“是,”
小香连忙应道,
“夫人说想眯一会儿,让奴婢快到的时候唤她。许是这几日夜里头都没睡好,加上今早起身又早,这才睡得沉了些。奴婢这就再唤唤夫人……”
听到易知玉连日未能安眠,沈云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见小香又要去叫醒她,他立即抬手制止:
“不必了。”
他的声音放轻了几分,似乎是怕吵醒她一般,
“让她睡吧。”
小香闻言,立刻收回了正要去掀车帘的手,恭顺应道:
“是。”
她抬眼望向端坐马上的沈云舟,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二爷,您这是忙完了公务,要陪夫人一同去赏花宴吗?”
沈云舟对上小香那藏不住欣喜的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简短的回应却让小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欢喜的模样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她忙低下头,生怕泄露太多情绪,可微微发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沈云舟轻夹马腹,让坐骑更靠近马车些许。
他伸手轻轻掀起车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望进去。
就看到易知玉正靠在车厢一侧安睡,容颜恬静,呼吸均匀。
见到她的瞬间,沈云舟冷峻的眉眼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几日未见,他才惊觉自己竟是这般想念她。
越是相处,就越发离不开她,这份情愫不知从何时起,已深深扎根在心间。
原本今日他并不打算去这赏花宴,可听到萧祁与李长卿那番话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前来的冲动。
若真让易知玉独自赴宴,万一有人因她看似不受重视而刁难她该如何是好?
宴会上与她相熟的朋友本就不多,她独自一人,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难寻。
虽然明知萧祁和李长卿言过其实,多半是在激他,可沈云舟却不想这些事有一丝存在的可能。
听到二人当时说的那些刁难为难,他当时强装的云淡风轻几乎维持不住,手中的茶杯都在失控的力道下碎裂。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策马追了过来。
幸好他追上了,能和易知玉一同赴宴,这样的话,就无人再会多议论什么。
只是,方才听小香说知玉这几日都未曾安睡,沈云舟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继而又泛起丝丝酸楚。
心中有些不受控制的在想,莫非是因着他前几日表露心迹,才让她一时难以承受,心中压力过大才夜不能寐?
若真是如此,他这份情意倒是成了她的负担了。
只是,无论易知玉是否爱他,他都绝不能让她承受任何可能的委屈。
他必须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夫人,谁都不能轻慢半分。
思及此,沈云舟不舍地放下车帘,轻扯缰绳行至队伍最前方,回头对小香吩咐道:
“走吧。”
小香立即展颜一笑,恭敬行礼:
“是。”
马车重新启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马车缓缓行至一处被繁花簇拥的宅院附近。
远远望去,各色花卉如云霞般环绕着白墙青瓦,小香心知目的地将至,便凑近车窗,轻声朝里唤道:
“夫人?夫人?”
帘内依旧静谧无声。
小香索性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将声音稍稍提高:
“夫人,该醒醒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见易知玉仍未回应,她又加大了声量唤了一声:
“夫人,快醒醒,咱们要到了。”
这几声终于将易知玉从睡梦中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看见小香正掀着车帘望着自己。
易知玉慵懒地坐直身子,轻轻应了一声:
“我竟睡了这么久……这就要到了么?”
“是啊夫人,”
小香见她醒来,眉眼间顿时染上笑意,
“您方才睡得可沉了,奴婢特意提高了声音才将您唤醒。您先喝口茶醒醒神,整理一下,前头马上便到了。”
“好。”
易知玉轻声应着,朝车窗边倾了倾身子,将脸凑近小香,压低声音问道,
“你快替我瞧瞧,这一路睡过来,妆容可还整齐?发髻有没有乱?”
小香仔细端详着自家夫人——云鬓纹丝未乱,簪饰依旧妥帖地点缀其间,脸上的妆容也完好如初。
她放心地摇摇头,
“夫人放心,头发一丝都没乱,妆容也精致得很,一切都好着呢。”
小香闻言,抿嘴一笑,利落地从腰间取出一面精巧的银镜,稳稳举到易知玉面前:
“不信您亲自瞧瞧。”
易知玉微微倾身,借着镜面细细端详,确实妆发没有乱,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轻轻舒了口气:
“方才睡得沉,还真怕不经意间弄乱了发髻。幸好无恙。”
说话间,马车已缓缓停稳。
小香收回镜子,眉眼弯弯地回望易知玉:
“夫人,咱们到了。”
易知玉含笑打量着小香,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出门时还见你忧心忡忡,怎么这会儿倒是这般高兴,还一脸期待得模样?”
小香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亮晶晶地转了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心道:现在若是说二爷来了反倒少了几分惊喜,待会儿夫人一下车见到二爷,定然也不会再紧张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