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平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自己不是在听下属汇报工作,而是在听一个神仙吹嘘他下凡两日游的见闻!
而站在他旁边的张淼,更是早已石化。
他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二十三名重犯……最终二十二人死亡,一人因精神失常”。
死了二十二个?
还疯了一个?
他想起了那两具被活活气死的彭家兄弟的尸体,又想起了那个已经彻底疯癫的候佛根。
张淼的眼角狠狠一跳,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就在这片几乎凝固的空气中,颜雨伯,这位公安部的大佬,终于第一个从那堪比十级地震的震撼中,勉强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全都化作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欣慰。
他走上前,抬起手,重重地拍在了李凡的肩膀上。
那动作,既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个是不是真人,又像是在发泄自己那无处安放的激动情绪。
“李凡同志……”
颜雨伯开口,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辛苦了!”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沉重,也无比真诚。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汇成这最简单,也最朴实的三个字。
听到领导的肯定,李凡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瞬间瓦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模样。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这一句标准的回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配上他刚刚创下的那一系列非人战绩,非但没有半分口号的空洞,反而充满了让人热血沸腾的磅礴力量!
就连旁边那些负责警戒的特警和武警战士,听到这句话,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看向李凡的眼神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狂热。
颜雨伯脸上的欣慰之色更浓了。
好小子!
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劳,无论拥有多么非人的力量,这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始终未变!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然而,欣慰归欣慰,现实的问题却依旧摆在眼前。
颜雨伯的目光越过李凡的肩膀,投向了国境线外,那黑压压一片,进退维谷,像一群无头苍蝇般混乱的缅北正规军。
哥丹敏被擒,军旗被断,这支军队的士气已经跌入谷底。
可他们毕竟是数千人的正规武装,就这么杵在边境线上,像一根扎在肉里的毒刺,让人如鲠在喉。
怎么处理?
打过去?那是武装入侵。
放任不管?天知道他们缓过神来会不会狗急跳墙。
颜雨伯的眉头,刚刚才舒展开,这会儿又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看着李凡,带着几分考校,也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沉声问道:“李凡,眼下这个局面,你有什么想法?那支缅北军队,该如何处置?”
谁知,听到这个问题,刚刚还一身正气的李凡,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变了脸。
只见他肩膀一垮,脑袋一歪,两手一摊,活脱脱一副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无赖模样。
“别别别!”
他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脸敬谢不敏地看着颜雨伯,“领导,您可千万别问我!”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三级警监,一个负责冲锋陷阵的大头兵。我的任务就是把该抓的人抓回来,该毙的人就地正法!”
“现在人我抓了,事我平了,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李凡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理直气壮地算着账。
“这剩下的烂摊子,什么外交斡旋啊,什么国际影响啊,什么战后清点啊……这不都是您几位大佬该操心的事儿吗?”
他抬起头,冲着已经彻底呆滞的颜雨伯、郭正平、张淼三人,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却又无比欠揍的笑容。
“总不能让我一个兵,把将军的活儿也给干了吧?”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安了,这攘外的事,就拜托各位领导了!”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陷入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颜雨伯、郭正平、张淼三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是开了染坊。
这小子……
刚刚还一身正气,汇报工作时那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差点让他们以为这货转性了。
结果呢?
帅不过三秒!
任务一汇报完,立刻就变回了那个油嘴滑舌、一肚子鬼主意,随时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滚刀肉!
什么叫“不能让我一个兵,把将军的活儿也给干了吧”?
什么叫“攘外的事,就拜托各位领导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分明就是,老子打完了,剩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别来烦我!
郭正平这位铁血将领,嘴角疯狂抽搐,他感觉自己的血压计已经爆表了。
他这辈子带过无数的兵,刺头见过不少,但还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甩锅的兵王!
张淼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但转念一想,跟这小子创下的那些非人战绩比起来,这会儿耍无赖撂挑子,好像……
好像也挺符合逻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