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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除旱魃:画饼

    郓城县衙大门紧闭,一群百姓举着破碗涌过来,喊着“放粮!放粮!”。有的妇女抱着哭哑的孩子,有的老人拄着拐杖,脸黄得像晒干的菜叶。

    衙役们举着水火棍拦在门口,喉结动得厉害,一脸紧张,可县令有令,谁敢开仓?

    “吵什么!”

    县衙朱门“吱呀”开了,县令徐天成穿着月白锦袍,摇着折扇走出来。他脸圆得像饼,嘴角挂着假笑:“诸位稍安,本县令已修书给州府,不日便有粮来。”

    “骗鬼呢!”人群里有人骂,“半个月前你就这么说,当我们是傻子吗!”

    徐天成的脸沉下来,折扇“唰”地合上:“大胆!再闹,休怪本县令不客气!”

    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笑。

    笑声像颗石子扔进水里,百姓们回头看,只见一个穿补丁衫的汉子,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画一个圈数一声:“一、二、三……”

    “二拐,你笑什么?”有人问。

    那汉子抬头,露出两颗虎牙:“我笑县令大人的谎,比我家灶上的饼还圆。”

    徐天成的目光扫过去,皱着眉问:“你是谁?”

    “回大人,小的刘二拐,住东关外破庙。”刘二拐站起来,左腿微微踮着,歪着脖子,“大人,既然没有粮,你为何还有心情做身新袍子?听说这锦袍得花二十两银子,够咱一家百姓吃三个月的。”

    人群里一片哗然,徐天成的脸瞬间变苍白:“你、你竟敢诽谤本官!来人,把他抓起来!”

    “慢着。”一个穿青布衫的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此人正是崔一渡,身后站着梅屹寒。

    崔一渡笑着拱拱手:“县令大人,这汉子不过是饿急了,何必跟他计较?”

    徐天成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男子虽然穿得普通,可腰间的玉佩莹润,手指白皙修长,气宇不凡,腰间还挂着一把乌鞘长剑,一看就是个贵人。

    徐天成堆起笑:“这位公子说得是,本官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崔一渡转向刘二拐,问:“方才你在数什么?”

    刘二拐歪着脑袋:“数县令的随从。县令大人出来时,后面跟着八个衙役,其中两个的鞋跟沾着白末,那是新磨的粮秣,说明他们刚从粮库出来。还有,衙门口的那只旺财,去年我见它瘦得像猫,现在吃得肥得像猪,尾巴翘得能挂篮子,要是县衙没粮,能喂得这么肥?”

    崔一渡心想:你倒是机灵得很!

    徐天成朝百姓高声说道:“粮库无粮,本官已经上报州府,五日之内必有回音。等赈灾粮到来,自会开仓放赈!大家都散了,再聚众喧哗者,以通匪论处!”说完,袖子一甩,大摇大摆走进县衙,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百姓们面面相觑,渐渐散去,唯有风卷着尘土在街心打转,像一场未完的怒吼。

    刘二拐朝衙门口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呸!门关得再响,也挡不住老百姓心里那本账。”

    崔一渡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沉沉盯着紧闭的县衙大门,随后他朝梅屹寒挥手示意。梅屹寒立即会意,走到刘二拐面前,低声道:“跟我们走吧,我家公子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刘二拐瞪大眼睛,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咧嘴一笑:“那我可得多吃两碗,记得点白米饭,不要杂粮的。”

    晚膳时,刘二拐坐在饭馆里,盯着桌上的红烧肉直咽口水。梅屹寒站在崔一渡旁边,冷着脸,眼神像鹰一样盯着他。

    “吃啊。”崔一渡笑着推了推盘子。

    刘二拐抓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得得飞快,含糊道:“香,真香!”

    他忽然又停下,瞪眼道:“你们请我吃饭,不是白帮的吧?说吧,要我做什么?”

    崔一渡不动声色,只轻抿一口茶:“明日你去粮库外再转转,若看见什么,回来告诉我。”

    刘二拐嘿嘿一笑:“敢情是让我当耳目?成,只要管饭,什么事我都干!”

    梅屹寒冷哼一声:“有饭吃什么都干,就这点出息?”

    刘二拐斜了他一眼:“总比某些人强,站在那像根木头,连笑都不会。”

    梅屹寒的脸黑了,手按在刀上。崔一渡赶紧打圆场:“好了,说正事。你方才说徐天成藏了粮,有证据吗?”

    刘二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亥时,福兴栈运粮。

    “公子,今早我蹲在衙门口,见徐天成的师爷掏荷包时掉了一张纸,我认得上面的‘福兴’两个字,这必定是他们藏粮食的地方。福兴栈是徐天成的小舅子王福开的。上个月我见他们往栈里运粮,用的是县衙的马车。”

    崔一渡点头:“今晚我们去福兴栈看看。”

    ……

    亥时的郓县, 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打更的梆子声。福兴栈的灯笼亮着,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车夫正往车上搬粮袋。

    刘二拐猫着腰,从墙根爬过去,扯了扯车夫的衣角:“老哥,这粮是要运去哪?”

    车夫吓了一跳,看清是刘二拐,松了口气:“是你啊,拐子。这粮是王福老爷让人让运去滇州府的。”

    刘二拐皱起眉头,“百姓都快饿死了,这些粮食应该留在这里,怎么还往外面运?”

    车夫压低声音:“嘘,别让别人听见。王老爷说了,州府的商人给高价买他的粮。”

    刘二拐攥紧了拳头,转身要走,却被人抓住了胳膊。他回头一看,是个穿黑衣服的汉子,手里拿着刀,厉声道:“你是谁?竟敢打听王老爷的事!”

    “我、我是卖槟榔的。”刘二拐有些胆怯,“刚才路过,想讨碗水喝。”

    “卖槟榔的?”汉子狐疑地看着他,“那你的担子呢?”

    “担子、担子在那边。”刘二拐指着墙根,趁汉子回头,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拔腿就跑。

    “抓住他!”

    汉子喊了一声,几个衙役从栈里跑出来,追着刘二拐跑。刘二拐左腿有点瘸,这下跑得却比兔子还快,拐进一条小巷,躲在墙后面喘气。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他回头一看,是梅屹寒,手里拿着刀,眼神冰冷:“别出声。”

    刘二拐点点头,梅屹寒松开手,指了指前面。崔一渡正站在巷口,对着他招手。二人等衙役跑远,朝崔一渡那边快步靠拢。

    “如何?”崔一渡问道。

    刘二拐把车夫的话告诉了他,王福正是县令徐天成的小舅子。

    崔一渡的脸沉下来:“走,去抓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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