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从供桌上跳下来，舔掉最珠子后一颗糖葫芦，把光秃秃的竹签随手一扔，竹签在空中化作点点光粒消失。
他拍拍小手，一脸期待：“走吧走吧，看看现代有什么好吃的。”
姚昭宁看着这三位自来熟的仙家，又看了看一地狼藉，认命地叹了口气。
“那个……三位，怎么走？”
她试探着问，“坐长途汽车……恐怕不太方便吧？”
赤漪翻了个白眼：“笨，我们当然能附在……”
她话没说完，目光在姚昭宁身上扫了扫，最后定格在她随手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通勤单肩包上。
“就它吧。”
话音刚落，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
赤红、月白、宝蓝——嗖地一下，钻进了她那款打折买的、灰扑扑的帆布包里。
包身轻微鼓胀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姚昭宁：“……”
她默默走过去，拎起自己的包，感觉分量似乎重了一点点。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炉碎片，想了想，还是找了张旧报纸，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碎片都包起来，塞进了包的侧袋。
然后，她拖着疲惫更甚的身体，以及一个装了三尊“祖宗”的帆布包，踏上了回城的路。
这一次，她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且无比复杂。
姚昭宁此刻还不知道，日后会和这三位仙家会遭遇灵异事件。
回到她那位于城市角落、只有三十平米、堆满杂物的出租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刚把包放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三道光芒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形。
赤漪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咦，你就住这狗窝？比那老宅还逼仄。”
玄珠子则好奇地飞到冰箱前，伸手就去拉门。
“这里面有吃的吗？”
常盘则推着眼镜，开始打量房间的布局，眉头微蹙。
“气场滞涩，光线不足，不利于……嗯，不利于身心健康。”
姚昭宁无力地瘫倒在唯一一张小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三位大仙，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三尊大佛，要不……”
“想都别想！”
赤漪立刻打断她，“债没还清，契约已成，你跑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
她叉着腰，“赶紧的，先给我们找个像样的落脚处，还有，我饿了，三百年没吃过东西了！”
姚昭宁很想说神仙不是不用吃饭吗，但看着赤漪那明显不善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她认命地爬起来，点开手机外卖软件。
“……想吃什么？麻辣烫？黄焖鸡？还是……供品？”
她实在不知道神仙该吃什么。
“供品？那玩意儿早吃腻了！”
赤漪凑过来，看着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片，眼睛一亮？
“这个！这个红彤彤的看着不错，还有这个，炸得金黄金黄的。”
玄珠子也扒着她的胳膊：“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要最大串的。”
连常盘也默默飘了过来，目光在一家甜品店的杨枝甘露图片上停留了片刻。
姚昭宁看着飞速增长的购物车金额，心在滴血。
她的分期付款，难道连利息都要用外卖来偿还吗？
她颤抖着手点击了支付。
等待外卖的间隙，姚昭宁试图跟这三位新“室友”沟通一下未来的相处模式，以及那个所谓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其实就是一些滞留人间、不成气候的小精怪，或者执念未消的游魂。”
常盘解释道，“你近期运势走低，气血两亏，阳气不足，最容易吸引这些东西。”
“它们会依附在你身边，汲取你微弱的气运和生机，让你更加倒霉，形成恶性循环。”
姚昭宁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喝凉水都塞牙的经历，恍然大悟。
“那……怎么解决？”
“简单！”
赤漪一拍胸脯，大刀虚劈一下，“找到它们，砍了就是了。”
姚昭宁冷汗下来了：“……能不能，温和一点？”
“超度也行。”
常盘接口。
“或者完成其未了心愿，助其往生。具体方法，视情况而定。”
正说着，外卖到了。
接下来的场面，让姚昭宁深刻理解了什么叫“风卷残云”。
赤漪对着一份特辣麻辣烫大快朵颐，辣得鼻尖冒汗却两眼放光。
玄珠子一手一串糖葫芦，啃得满脸糖渣。
连看起来最斯文的常盘，也优雅而迅速地解决了一份杨枝甘露和两个蛋挞。
姚昭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外卖包装袋，以及自己那碗只吃了几口的、被嫌弃“太清淡”的粥，默默捂住了钱包。
吃完“宵夜”，三位仙家似乎满意了些。
赤漪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姚昭宁的肩膀。
“行了，看在你这份‘孝敬’的份上，明天带你去抓第一个‘麻烦’！”
姚昭宁心里一紧：“在……在哪儿？”
玄珠子舔着手指上的糖，眨巴着大眼睛，指向她放在桌角的公司工牌。
“那里哦，姐姐，你每天待的地方，有股不太好的味道呢。”
姚昭宁看着工牌上公司的logo，眼前一黑。
难道……麻烦在公司？
这一晚，姚昭宁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全是报表在飞，后面追着挥舞大刀的赤漪、拨着算盘的萧寒和吃着糖葫芦看热闹的玄珠子。
她几乎是沾枕头就着，意识沉入黑暗的瞬间，还奢望着能有个什么都不用想的空白梦境。
可惜，事与愿违。
眼前的黑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雾气升腾，光影扭曲。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混沌虚无之中，脚下是软绵绵、不着力的虚空。
而对面，三道熟悉的身影，正一字排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赤漪依旧扛着她那标志性的九环大刀，红衣在虚无中显得格外刺眼？
常盘捧着那本仿佛永远也翻不完的账本，金丝眼镜反射着不存在的光。
玄珠子坐在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的棉花糖上，小短腿晃悠着，舔着手里一根散发着七彩光晕的……梦糖葫芦？
“这梦还挺有创意……”
姚昭宁麻木地想，好吧，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