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漪嗤笑一声，大刀“哐”地往虚空中一杵，震得姚昭宁脚下发颤。
“哪个梦有这么真实？姚昭宁，给老娘清醒点。”
萧寒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此乃意念交汇之所，介于虚实之间，唤你前来，有要事相商。”
玄珠子从棉花糖上探出脑袋，笑嘻嘻地：“昭宁姐姐，我们要在你这里开分店啦。”
分店？
姚昭宁一头雾水。
赤漪不耐烦地摆摆手：“简单说，就是立堂口，你这丫头虽然又穷又弱还倒霉，但灵觉比我们想的强点，而且跟我们也算有缘。”
赤漪摸刀身九环刀发出低低嗡鸣，似与主人心意相通。
“毕竟是你亲手把我们从那破香炉里‘放’出来的，我们决定了，以后就在你这里落脚，以你为媒介，积累功德，顺便……嗯，收点报酬，抵你的债。”
姚昭宁听得云里雾里，但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堂口？像……像东北出马仙那样？”
她有限的民俗知识里，只有这个勉强能对上号。
“差不多意思！”
赤漪大手一挥。
“不过我们可比那些胡黄白柳高级多了，我们是有正规传承……呃，至少曾经有。”
“反正，你提供个地方，我们帮你解决麻烦，你给我们上供……不对，是分享部分报酬和功德。”
常盘适时补充，语气像在宣读合同条款。
“立下堂口，契约关系将更为稳固。吾等可借你身躯行事，效率更高。作为回报，债务清偿速度亦可酌情提升。具体分成比例，详见附件……”
他手腕一翻，果然又拿出一张写满小字的虚幻纸张。
姚昭宁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条款，脑子更晕了。
借她身躯行事？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鬼上身？
“等等等等！”
她赶紧叫停，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这太突然了，立堂口……需要什么条件？对我有什么影响？还有，为什么是我？”
她可不想以后动不动就被“上身”，或者家里变成精怪妖怪接待处。
“条件？”
赤漪挑眉，“你同意了就行，至于影响嘛……”
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姚昭宁，“放心，死不了。顶多就是偶尔精力不济，或者容易吸引点更‘有趣’的小东西。至于为什么是你……”
萧寒接话，语气平淡：“因果使然，香炉为你所碎，旧契因你而断，新契由你而立，此间牵连，已深。”
玄珠子舔掉最后一点梦糖葫芦，舔舔嘴唇，天真无邪地补刀：“而且姚昭宁姐姐你比较好欺负呀，看起来就不敢赖账。”
姚昭宁：“……”我谢谢你们啊！
她看着眼前三位，一个暴力拆迁队预备役，一个冷酷无情会计，一个看似无害实则腹黑的小吃货。
这组合，怎么看都不像能安稳合作的样子。
立堂口？
她这小庙，供得起这三位大佛吗？
别到时候功德没攒到，先把自个儿折腾没了。
“我……我能考虑考虑吗？”她试图拖延。
“考虑？”
赤漪杏眼一瞪，“老娘房子都没了，现在跟你挤那个破布袋子，你还要考虑？给你三秒钟！三！”
“此事宜早不宜迟。”萧寒镜片反光，“拖延产生的滞纳金……”
“二！”赤漪的声音带着杀气。
玄珠子拍着小手：“立嘛立嘛，立了堂口就有更多好吃的啦！”
“一！”
姚昭宁看着赤漪那似乎下一秒就要劈过来的大刀。
听着萧寒嘴里即将冒出的恐怖数字，再对上玄珠子“纯真”期待的眼神，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
“立！我立！”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眉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暖流汇入，随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萧寒手中那张虚幻的契约燃烧起来，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虚无中。
“成了！”赤漪满意地收回大刀。
萧寒点点头：“堂口初立，虽简陋，然章程已备，后续需选定吉位，布置香案……”
玄珠子欢呼一声：“好耶！可以名正言顺地点外卖了。”
姚昭宁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章程”具体是什么，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模糊、崩塌。
三位仙家的身影逐渐淡去，只剩下赤漪最后的声音在回荡。
“明天记得把家里收拾块地方出来！要朝阳的！干净！不然老娘拆了你真的狗窝！”
……
姚昭宁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是梦？
她摸了摸眉心，没有任何异样。
又看了看周围，依旧是那个狭小杂乱的出租屋。
果然是梦吧……她就说，什么立堂口，太荒诞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逃过一劫。
虽然债务还在，但至少不用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她重新倒回床上，想把那个诡异的梦赶出脑海，再眯一会儿。
就在她意识即将再次模糊的时候——
“这床板真硬，硌得老娘背疼，这丫头也太不会享受了！”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十足抱怨的女声，直接在她脑子里炸开。
姚昭宁瞬间睁大眼睛，睡意全无。
幻听？
“啧，屋内气场污浊，灰尘指数超标，不利于账本保存。需尽快清扫。”
又一个冷静的、如同播报数据的男声响起。
“饿啦饿啦！姚昭宁姐姐什么时候醒呀？我想吃昨天那个会冒泡的黑乎乎的水和炸鸡！”
稚嫩又充满渴望的童声紧随其后。
姚昭宁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这不是幻听。
这声音……是赤漪、萧寒、玄珠子？
他们……他们真的在她脑子里？
“喂！谢姚昭宁，别装死，老娘知道你快醒了，赶紧起来收拾屋子，找地方给我们立堂口。”
赤漪的咆哮再次震撼她的脑仁。
“根据契约第三章第五条，立堂口为债务清偿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拖延履行将产生每日千分之五的滞纳金。”
常盘的声音毫无波澜。
“姚昭宁姐姐~炸鸡~可乐~”
玄珠子开始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