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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支暗箭,我接了

    工部审议的前一夜,京城上空乌云密布,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道惊雷骤然炸响。

    翌日早朝,金殿的盘龙金柱投下浓重阴影。

    百官垂首,呼吸压抑得几乎听不见。

    一记靴底叩击金砖的脆响,打破了死寂。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怀仁颤巍巍地走出队列,他停在御道前,撩起官袍下摆,双膝重重跪地。

    “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怀仁,有本启奏。”

    老者声音嘶哑,却如洪钟撞响,震得人耳膜嗡鸣。

    他双手高举着一本封得严严实实地奏疏,

    御座之上,启元帝垂眸,看不清神情。

    “哦?说来听听。”

    陈怀仁深吸一口气,猛然抬头,“臣,弹劾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沈砚!”

    话音落下,朝堂队列中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沈砚督造南河疏浚工程,贪墨银两,合计三十七万两!”

    “账册在此,人证在此,铁证如山!”

    他将奏本高高举过头顶,背脊挺得笔直。

    启元帝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没过多久,禁军带着圣旨出动,迅速包围了沈砚那座位于城南陋巷的宅院。

    不过一个时辰,沈宅就被搜出纹银数千两和一本记载模糊往来的私账。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沈砚甚至未能为自己辩白一句,当即被革去官职,褫夺官服,押入天牢候审。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三皇子府内,赵霖临窗而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羊脂玉如意,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沈砚一倒,姜宏远举荐的所谓能臣便成了天大的笑话。他那份务实的方案,自然也就成了包藏祸心的废纸。”

    他指尖轻轻点着玉如意光滑的表面,“我看你镇国公府,此番如何撇清干系。”

    另一边姜宏远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脸色阴沉。

    这分明就是构陷!

    他前脚才举荐了沈砚,后脚就被弹劾,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对方做得干净利落,人赃俱获,堵死了所有辩解的路。

    这手段让他不得不佩服。

    锦绣院内,姜茶正剪着烛火,听完春桃的禀报,她放下剪刀,轻声道,“去取纸笔来。”

    她想过赵霖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大胆到至此!陷害朝廷命官,他就不怕被圣上发现吗?

    春桃将纸和笔递给姜茶,“小姐,纸笔。”

    姜茶接过,铺开纸张,提笔写下几行字,随后折起来,然后传唤一个信得过的婆子,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婆子应了几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六皇子府。

    赵珩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眸微微眯起。

    “沈案有诈,速查原告御史张承与赃银来源!可从赵霖门下汇通钱庄掌柜刘坤,锦绣布行东家孙茂查起。”

    她竟能精准点出调查方向?

    赵珩心中诧异。

    他原以为姜茶落水之后是得了什么机缘,如今看来这女人这么些年来都是在演戏!

    表面上装作一副痴恋赵霖的模样,实则暗地里收集他的情报。

    真是好演技,连他都骗过去了!

    赵珩深吸了一口气,幸好这女人之前的目标不是我,不然凭她这副精湛的演技,他怕是真的要被她的深情感动到了。

    “玄影。”赵珩道。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分两路。”赵珩将字条递过去,“一路去查御史张承,尤其是他家眷名下的产业,查他近期所有大额钱财往来。”

    “另一路,去查抄没的那批赃银,查它们的铸币批次和最近的流通路径,与刘坤、孙茂支出的款项做比对。”

    “是。”

    玄影接过字条,身影一闪,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镇国公府后花园。

    姜云殊坐在石凳上,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摇晃,随即对着身侧的柳儿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府上的气氛有点怪怪的?还有就是那个孤魂野鬼……爹爹天天叫她去书房,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柳儿答道,“或许是因为沈主事的事。”

    “沈主事?”

    姜云殊皱眉,手上扇风的动作越来越快。

    她这些天一直在藏书阁看佛经,对这几天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她刚想开口询问。

    两个丫鬟端着盘子迎面走来。

    “听说了吗?是大小姐跟老爷举荐的人出了事……”

    “真的假的?”

    “那是我路过书房偶然听了一耳朵,就是大小姐举荐的!”

    “这下可糟了,怕是要连累咱们国公府啊!”

    “可不是嘛,老爷的脸都黑了……”

    姜云殊皱眉,“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两个丫鬟这才发现坐在石凳上的姜云殊。

    两个丫鬟连忙行礼。

    姜云殊:“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

    姜云殊脸色瞬间煞白。

    这个孤魂野鬼到底在干什么?顶着她嫡姐的壳子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她死了倒是没什么,可她现在用的是姜茶的身体啊!

    万一圣上迁怒于镇国公府,这个孤魂野鬼见势不对,放弃姜茶的壳子,姜茶醒来后,面临全家人的指责会不会哭鼻子啊?

    姜云殊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这个孤魂野鬼果然害人不浅!

    她提起裙子找到正在院子里练剑的姜澈,身后柳儿连忙追上。

    姜云殊:“阿澈,都怪你!当初阻挠我的驱邪大计,现在好了,我们镇国公府大难临头了!”

    姜澈收剑,面对姜云殊莫名其妙的指责,愣了一下,“???”

    书房内,姜茶给姜宏远沏了一杯安神茶。

    “爹爹,此时我们越是声嘶力竭的力保沈砚,就越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坐实我们结党营私的罪名。”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镇定。

    “当务之急,不是救人,是证明此案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构陷。”

    “女儿相信,清者自清。”

    她抬眼看着父亲,目光清澈而坚定,“爹爹不妨按兵不动,甚至在朝堂上暂作退让,先麻痹他们。”

    姜宏远端着茶杯,久久未饮。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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