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阵!迎敌!”禁军将领临危不乱,指挥兵士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隘口!
萧止焰早已拔剑在手,剑光闪烁间,已有数名冲近的匪徒溅血倒地!
他目光冷冽,一边杀敌,一边护住身后的银车方向。
上官拨弦所在的马车也被数名匪徒盯上,车夫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失控。
“待在车里别动!”上官拨弦对同车的医官低喝一声,自己却猛地掀开车帘,玉腕连扬!
“嗖!嗖!嗖!”
数枚淬了麻药的银针精准地没入那几名企图靠近马车的匪徒咽喉!
匪徒们动作一僵,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她出手如电,身形灵动,在混乱的战团边缘穿梭,银针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匪徒无声倒下,为护卫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战场,这些匪徒虽然凶悍,但进退之间缺乏章法,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更像是……被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
玄蛇就派这些人来劫掠军费?
未免太过儿戏!
就在她心生疑虑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右侧山崖一块凸起的巨石之后,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是那个左手不便的斗笠人?!
“火疤刘”的上线?
他在这里!
上官拨弦心头一震,立刻对不远处的萧止焰高声道:“止焰!右侧山崖!斗笠人!”
萧止焰闻言,一剑逼开身前之敌,目光如电般射向右侧山崖!
果然看到了那个正要缩回巨石后的斗笠身影!
“风隼!这里交给你!影守,随我来!”萧止焰毫不迟疑,身形一纵,如同大鹏展翅,直扑右侧山崖!
影守紧随其后。
那斗笠人见行踪暴露,不再隐藏,转身便向山林深处逃窜!
萧止焰岂能让他逃脱,提气疾追!
上官拨弦担心萧止焰安危,看了眼山下已被控制住的战局,对车中医官道:“你看好车辆!”
说罢,也施展轻功,向着萧止焰追去的方向掠去。
山林茂密,道路难行。
那斗笠人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左拐右绕,速度极快。
萧止焰与影守紧追不舍。
上官拨弦内力稍逊,渐渐落在后面,但她凭借过人的观察力,紧紧跟着前方留下的痕迹。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上官拨弦心中一紧,加快脚步。
穿过一片灌木,只见前方一小块空地上,萧止焰与两名影守正与那斗笠人及其一名同伙激斗!
那斗笠人左手果然不甚灵便,主要依靠右手一柄细长的弯刀对敌,刀法诡异狠辣。
他的同伙则是个身材高瘦的汉子,使一对判官笔,招式刁钻,缠住了两名影守。
萧止焰剑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将那斗笠人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斗笠人眼见不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虚晃一刀,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球,作势欲掷!
又是火药?
萧止焰眼神一凛,剑势更快,直刺其手腕!
然而,那斗笠人这只是虚招!
他手腕一翻,黑球并未掷出,反而张口一吐!
一道细如牛毛的乌光,快如闪电般射向萧止焰面门!
是口中暗箭!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
“小心!”刚刚赶到的上官拨弦看得真切,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将手中扣着的一枚用来探路的铜钱全力掷出!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枚铜钱竟在半空中,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道乌光!
乌光微微一偏,擦着萧止焰的鬓角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竟是一根淬了蓝汪汪剧毒的细针!
萧止焰惊出一身冷汗,剑势却毫不停滞,趁斗笠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长剑如虹,瞬间刺穿了他的右肩!
“呃啊!”斗笠人惨叫一声,弯刀脱手。
影守也趁机发力,将那名使判官笔的汉子制服。
萧止焰剑尖抵住斗笠人咽喉,一把掀开他的斗笠!
露出一张苍白而平凡的脸,约莫四十岁年纪,左边耳后,赫然有一块殷红的、形如火焰的胎记!
火疤刘的上线!
左手不便!
耳后火焰胎记!
特征完全吻合!
终于抓到了一条大鱼!
萧止焰心中振奋,厉声喝问:“说!你是谁?在玄蛇中任何职?边境哗变是否你们所为?”
那斗笠人肩头血流如注,脸色惨白,却狞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休想……从我口中……得到……”
他话音未落,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头一歪,竟也气绝身亡!
服毒自尽!
又是死士!
萧止焰脸色铁青,上前检查,果然在其后槽牙发现了毒囊。
“这些人……简直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他恨声道。
上官拨弦走上前,看着斗笠人的尸体,目光落在他那不太灵便的左手上。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其左手手腕。
只见那手腕处,除了旧伤,还有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利齿咬伤,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这伤口……”她蹙眉,取出银针探了探,“有毒,而且……似乎与那血蜜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她猛地想起那些在血池中疯狂撕咬的巨鼠!
难道……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浮上心头。
玄蛇控制这些死士的手段,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非人!
斗笠人的尸体迅速冰冷,嘴角凝固着诡异的黑血与狞笑。
山林间的风穿过,带起一阵血腥与苦涩的杏仁味——那是剧毒***特有的气息。
萧止焰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又一条线索,在眼前硬生生断掉。
这些玄蛇死士,对自己性命的漠视,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上官拨弦却并未放弃。
她仔细检查着斗笠人左手腕那道新鲜的齿痕。
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微微肿胀,与她记忆中血池那些狂躁巨鼠的毒性吻合。
“他们恐怕……是以身饲兽,或者,是被某种方式‘标记’与控制。”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这齿痕中的毒性,与血蜜催化的鼠毒同源。玄蛇控制底层成员的手段,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直接,也更残酷。”
她取出小刀,小心地刮取了些许伤口处的毒血与腐肉,用油纸包好,放入随身的药囊。
“或许能从中分析出更多关于血蜜和蛊兽的信息。”她解释道。
萧止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与无力感。
他看向那名被影守制服、瘫软在地的使判官笔的高瘦汉子。
此人倒是没有立刻自尽,只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带回去!严加看管!”萧止焰下令。
这是目前唯一的活口,或许能撬开点什么。
“是!”
影守将那人捆缚结实,押解下山。
萧止焰与上官拨弦也返回隘口。
山下的战斗已然结束。
来袭的匪徒死伤大半,余下少数溃散入山林,禁军正在清扫战场,清点伤亡。
所幸银车与粮草物资完好无损,只有少数兵士受了轻伤。
“大人,这些匪徒不像军人,倒像是附近山头的流寇,被临时聚集起来的。”禁军将领前来禀报。
萧止焰颔首,这与上官拨弦之前的观察一致。
“审问俘虏,看看是谁召集的他们,许了什么好处。”
“遵命!”
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伤亡,将俘虏的匪徒一并押上,继续赶路。
经此一役,所有人的警惕性都提到了最高。
萧止焰加派了斥候,前后探查,防止再次被伏。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平安无事,再未遇到大的阻碍。
几日后,队伍终于抵达边境重镇——朔方城。
尚未靠近,一股肃杀与紧张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城墙高大坚固,但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守城兵士盔甲染尘,眼神疲惫中带着警惕,查验文书手续极其严格。
城外可见大片被焚毁的村落废墟,田野荒芜,偶尔有面黄肌瘦的流民蹒跚而行。
战争的阴影,如同阴云,笼罩着这片土地。
朔方守将赵擎苍早已得到消息,亲自出城迎接。
赵将军年约五旬,面容粗犷,风霜刻面,一身铁甲沾着尘土,眼神锐利如鹰,见到萧止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难掩疲惫:“末将赵擎苍,恭迎钦差大人!”
他的目光扫过萧止焰身后的车队,尤其是在那些银箱上停留了一瞬,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
“赵将军辛苦了。”萧止焰下马还礼,开门见山,“军情紧急,不必拘礼,入城再叙。”
一行人进入朔方城。
城内亦是萧条,商铺大多关门,街上行人稀少,且多是匆忙而过的兵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息。
将军府内,简单叙礼后,萧止焰立刻问起哗变之事。
赵擎苍脸色难看,叹了口气:“回大人,确有其事。是慕容泰旧部中一个叫胡大彪的校尉,煽动了约三百人,占据了两狼山的一处废弃军寨,打出……打出‘清君侧,讨饷银’的旗号。”
“清君侧?”萧止焰眼神一冷,“好大的口气!可知背后是否有他人指使?军报中提到‘赤蛇徽记’又是怎么回事?”
赵擎苍道:“胡大彪是个莽夫,末将怀疑他背后有人撺掇。”
“至于‘赤蛇徽记’……是在他们占据军寨后,有人看见寨中偶尔会升起一面画着红色怪蛇的小旗,但很快便收起,难以确认。”
“末将已派人围住两狼山,防止事态扩大,但也投鼠忌器,不敢强攻,怕逼反了更多士卒。”
萧止焰沉吟片刻:“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立刻将带来的饷银和犒赏分发下去,让将士们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同时,张贴安民告示,申明朝廷法度,胁从不问,但首恶必办!”
“末将遵命!”赵擎苍精神一振,有了饷银,他腰杆也硬了许多。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当一箱箱白花花的银锭和充足的粮草被分发到各营时,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果然渐渐安稳下来,军中怨气大减。
萧止焰又亲自巡视了各处军营,慰问兵士,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一番恩威并施下来,效果显著。
上官拨弦则没有随同巡视。
她以随行医官的身份,在赵擎苍安排的住处安顿下来后,便立刻投入到对军中情况的暗中查访中。